☆﹀╮=========================================================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作者:灵柒张_817 作者:灵柒张_817 上穷碧落下黄泉,绝不放开你的手。 走过长白雪山荒漠,怎忘记承诺我不放你手,假如时光难守,我想把你纹入我眼眸,跌跌撞撞我追得狼狈,怕结局又是你孤身一人彷徨如鬼魅。 ——(歌词)麒麟归位追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盗墓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青柠,张起灵 ┃ 配角:吴邪,胖子 ┃ 其它:姜黎,朝颜,曜冰 ☆、主墓 ?  2013年冬季的一个下午,我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当时,我刚上完大一的体育课,准备出去吃晚饭,然而刚出校门就有一个男人把我拦住了。   如果是一个年轻人我不奇怪,偏偏这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道士打扮的男人。   我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道士递给我一个镯子,微笑道:“物归原主。”   这是一个银色细手镯,上面雕着一个勾玉图案,就跟路边小摊上的东西一样,看起来很普通,但握在手中,有一股淡淡的暖意传来。   物归原主?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这样的手镯啊?   抬起头想告诉那道士你给错人了,却猛然发现,道士不见了,想来刚才已经走了。   算了,下次遇到他再还给他吧。   不过说来,那人穿成那样就在外面闲逛,也不怕警察以他招摇撞骗的罪名抓他去局里喝茶。   我是那样想的,然而没几天学校要考试,我忙着复习,又没有见过那道士,这件事也被我忘了。   后来,我不小心把手割破了,晚上回到宿舍里收拾书桌的时候,伤口碰到了镯子,那镯子竟突然动了起来,一下子就套在了我右手腕上,然后就是一阵刺痛,犹如被几百根针扎了一样,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脑袋一阵一阵晕眩,很快就没了意识。陷入黑暗前,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但愿镯子里那个鬼不要让我死的太难看。   我的父母在我两岁多的时候就出了车祸,我是由爷爷奶奶养大的,而两年前,他们也去世了,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狗血的身世,狗血的经历,造就了我现在敏捷的身手和无畏的心性。   然而,无畏并不代表无谓——我穿越了。   我是被一个人推醒了,他看起来约二十岁左右,长得很帅,神色却十分淡漠,蓝色连帽衫破破烂烂,还有血迹……等等!血迹?!   我顿时完全清醒了,猛地坐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一具头和身体分离的、貌似丧尸的尸体。   我扫视一眼四周,不远处有一个矿灯,照亮了这个房间,除却地上地上的尸体,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我看向帽衫帅哥,问道:“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真佩服自己能够这么蛋腚,好吧,大不了就是死,有什么好怕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帽衫看着我,淡淡道:“主墓。”   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着手腕上的镯子,狠狠拽了拽,拽不下来。靠,什么鬼玩意儿,穿越就算了,还穿在这种地方。   “下来。”他的目光看着我身下。。   我疑惑的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具棺材上。嘴角一抽,我忙不迭起身,退开几步,对着帽衫小哥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干笑了几声,“您请,您请。”   看到这架势,我要还不明白这人的身份就可以一头撞死在这里了......但愿他不会杀人灭口......   他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走到棺材面前,伸出右手在棺材上细细摸索起来。   我看着他那奇长的食指和中指,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的历史课。   我们历史老师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秃头,虽然看起来颇为猥琐,但是学识渊博,那天他不知抽什么风,竟开始给我们介绍起历史上著名的盗墓贼,我那天纯粹是去打酱油的,也没怎么听,就记得他说曹操设立了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这两个职位替他盗墓,其中,发丘中郎将的手指就是异于常人的。   听说那双手指连地板也能穿透,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有两根手指不一样,他不会觉得别扭吗?握拳的时候不会难受吗?   我正胡思乱想着,那小哥似乎已经确定安全了,于是他撬掉封棺的钉子,手臂一使力,然而刚推开一条缝,我就看到他脸色大变,对我叫道:“快跑!”他连矿灯都没捡,转身就跑。   我被这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跟着他跑。没跑几步,忽然感觉背后一股冷风,心知不好,猛然扭身往旁边躲去,这一摔直摔得我骨头都痛,然而还没等我爬起来,一只又尖又长的爪子进入了我的视线里,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我面前。   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心里竟异常平静,一点儿害怕的感觉都没有,我甚至还有心情想:爷爷奶奶以及我那不知道长相的爸爸妈妈,我马上就可以去跟你们团圆了,这可不是我故意要轻生啊,待会儿见了你们可别打我啊。   我闭上眼等着那只爪子穿透我的脑袋,然而响在耳边的却是“当”的一声,然后我感觉被人一脚踢开了,重重摔到了门口处。   这一摔比刚才更狠,我有种自己骨头都要断了的感觉,半天没爬起来。   谁知那东西似爱上我了似的,见我不在原地,竟又追了过来。我忍不住哀嚎,“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喜欢我?我承受不起啊。”一个懒驴打滚,随后,那小哥也到了,狠狠的一刀斜劈向那东西的脖颈,头也不回的说:“你快走。”   我并非一个看不懂局势的人,看样子那小哥身手不错,想来我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他。   爬起来毫不犹豫的朝外面跑去,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似乎还有几声闷哼。跑着跑着,我就忍不住停下来了,虽说那小哥身手很好的样子,但是那怪物似乎也挺厉害的,他要是被偷袭了怎么办?或者杀了怪物自己却也受了重伤动不了无法出去了怎么办?   我看了看后面,决定等他,如果他能干掉那个怪物,待会儿他一定会出来的,如果过了很久都没出来……好吧,看在他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就舍生去陪他吧,免得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感到孤独。   然而我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他,心中一沉,沿着原路轻轻走回去,路上捡到一个大包,我翻了翻,似乎是矿泉水绳子纱布之类的,就背上了。临近那间墓室,却没有任何声音了,我咬咬牙,小心翼翼躲在墙后,慢慢探头看向里面,一眼就看到了矿灯旁边靠着墙喘气的帽衫小哥,在他不远处,一具绿油油的无头尸体躺着。   我大喜,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看见那小哥似乎惊了一下,瞬间握紧了还剩半截的刀举在胸前,不过在看到是我之后,他才慢慢放下去。   小哥本来就破的上衣现在根本没有了,身上有不少血痕,手臂和肩背处的伤深可见骨,不过他上半身竟出现一只麒麟纹身,才使得那伤口看起来没那么恐怖,脸色惨白惨白的,想来是失血过多。   我连忙放下包,他似乎愣了一下,没说话。   我在包里仔细找了找,没有消毒水,但又怕他这么多伤口会感染——谁知道那个僵尸有没有毒啊。我翻出酒精伤药绷带,他很自觉的转过身背对着我,倒了一点儿酒精浸湿绷带,我道:“会有点痛,你忍一下。”   他没说话。   酒精一触及伤口,他的肌肉就本能抽搐了一下,我偏头去看,他脸色未变。   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得都疼,但是他竟哼都没哼一声,仿佛没感觉一样。   不知受了多少次伤,现在都好像麻木了?   这样想着,我都有些同情和心疼了。   处理好伤口之后,他几乎快被我裹成木乃伊了,帮他穿上包里的另一件蓝帽衫,我问道:“这里安全吗?”   他点了点头,眉宇间似有一丝疲惫。   我一屁股坐到他旁边,靠着墙,笑道:“那就多休息一会儿吧。”他的伤实在不适合赶路了,而且这是古墓,想必待会儿还要往上爬,只怕伤口会裂开。   他用没受的肩膀靠着墙,修长的腿一动,把包推到了我面前,淡淡道:“里面有压缩饼干。”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倒的确有些饿了,我也不客气,拿出来就吃,顺便问他,“你要不要?”   他摇了摇头,道:“喝点水再吃比较好。”   虽然有些冷淡,但是意外的体贴细心呢,而且心肠也好。   我依言喝了一口矿泉水,吃了一块就不再吃了,压缩饼干我还是知道的,别看它体积小,一块就足以保你两顿不吃了。   我环顾四周,突然发现我的神经又强大了,远处还躺着两具尸体,恶心吧唧的,我竟然还能在这边吃东西,果然强人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见旁边的人没有睡觉的意思,我开始为我的前途做打算,“我叫洛青柠,你叫什么名字?”   他望着前方似乎在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大概是……张起灵……”   我愣了愣,说自己名字还要用“大概”吗?难道他还失忆了不成?要不要这么狗血?   当然,这些话我识趣的没有说出来。   我迟疑着道:“那个…你能不能收留我?我没地方可去。”? ☆、2、长沙 ?  张起灵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我就当他同意了,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走。   此时太阳正升起不久,山间一片雾蒙蒙,空气清新,带着丝丝凉意。开始我还觉得有点冷,但后来走着走着就越来越热了,等两三个小时的山路走完,我已是满身大汗。   张起灵家在长沙,标准的套房,三室一厅、一厨一厕,装修的很好,但没有任何的装饰,大概因为太过简洁了,反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张起灵一回来就进了他卧室旁边那间屋子,还锁上了的,估计是放着他从古墓里拿出来的宝物。我瘫坐在沙发上,刚想打开电视看看,身后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   我回头,那间房开了一半,里面黑漆漆的,也没开灯,张起灵就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道:“钱在旁边,自己去拿。”然后关上门。   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叫我自己拿钱出去买需要的东西。   果然是个好人。   我没花多久时间就找到了钱,因为张起灵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衣柜下方的抽屉里满满都是红色钞票,看得我暗暗砸舌,这才叫有钱人啊,这么多钱就随便放在这里,也不怕小偷来。   拿了十张揣进兜里,路过那间“藏宝屋”时,我敲了敲门,“张起灵,我出去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午饭?”   他没回答我。   我也料到了,便不再管他,出门去了。   在街上逛了一圈,我才知道现在是2001年冬季,其实我比较想去古代看看呢。不知道是不是我原来那个世界……应该不是吧,《魔幻手机》里说过两个“我”不能存在同一时空的。   我对逛街兴趣不大,清楚年代后我就径直去买东西了,衣服、毛巾、洗漱用品……最后还打包了两份炒饭带回去。   张起灵还是没出来,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我又敲了敲门道:“快出来吃午饭吧,不然就凉了。”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张起灵看了我一眼,反手关上门,走到茶几旁安静的吃饭。   我则坐在他的对面吃,老实说,虽然他没看我也没说话,但我莫名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吃了几口,我忍不住开口打破这静的诡异的气氛:“我晚上睡哪儿?”三间房,一间是他卧室,一间是“藏宝屋”,还有一间貌似是书房,里面灰仆仆的,还有个床架。   张起灵顿了顿,道:“随你。”   我抽了抽嘴角,这里能睡的除了沙发就只有他的床了,这个“随你”……   “跟你睡也可以?”一句话脱口而出。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想看看他这么冷淡的人听到这种调戏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   他抬头看着我,纯黑的眼眸清明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我顿时忍不住有些心虚了,干笑了几声,“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呢。”埋头扒饭。   吃了饭我就开始打扫卫生,打开厨房的门之后我就愣了,锅碗瓢盆很齐全,但是,上面的灰尘都可以拿来做印泥了。   感情张起灵都没进过厨房?   等打扫完厨房已经是三个小时后,我累得半死,所幸冰箱里有饮料,咕咕咕的一口气干掉一瓶,我如同一摊烂泥似的软在沙发上,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提着桶拿着抹布去那间书房。   然后我再次愣了。   那床板上竟出现了一个床垫,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被子床单和枕头,地上干干净净。   我摸了摸书架,一点儿灰也没有了。怎么突然就变样了?难道是张起灵做的?   想到这儿,我立马去打开了张起灵的卧室门,一眼就看到他躺在床上望天花板,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那个……书房里是你收拾的吗?”   他的目光看了过来,然后又移开。   我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冷漠,但其实是个很温柔很好的人呢。于是我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啦~”   一个动作、一句言语、一个表情就足够你看清那个人了,自这个小插曲后,我对张起灵的态度亲切了许多,说话也随便了许多,俨然一副相识许久了的样子。   就比如吃晚饭的时候。   七点了,我见张起灵还躺在床上发呆,厨房里又没有菜,于是关了电视过去叫他:“张起灵,我们出去吃饭吧。”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的起来。如果不是在古墓里看过他的身手,我绝对会以为他小脑不发达反应迟钝。   这时候的长沙虽没有2014年繁华,不过也挺热闹的,路边有卖烧烤的,还有卖小饰品的,时间也不算晚,许多店还在营业。   看到不远处灯光亮堂的火锅店,我顿时双眼一亮,拉了拉旁边人的袖子,“张起灵,我们去吃火锅吧。”说着我就朝那边走去,不料被人拽住。   我诧异的转头看着张起灵,他淡淡道:“不干净。”说罢,他起步继续往前走。   张起灵的身影很削瘦,走路的时候背挺得笔直,尽管是冬季,他也穿着单薄的藏蓝色连帽衫——衣柜里除了内裤就只有几件连帽衫。   我看了看那边的火锅店,又看了看前方的张起灵,突然就有些惆怅。   漆黑的夜空透不过一丝光亮,远处阑珊的灯火跳跃着,男男女女有说有笑的自身边而过,我突然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透明的一样,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没有接受我……啊呸,自己什么时候被琼瑶附身了?   我使劲摇了摇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真的,想那么多干嘛。   “跟上。”   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张起灵停了下来,淡然的眼眸在灯光的辉映下,明亮异常,就连脸上坚冷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不少。   他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无喜无悲,不嗔不怒,仿佛任何风吹雨打都不能动摇他分毫,□□的身影如同伫立了上千年一样。   我突然就觉得有些心酸,我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是哪儿来的,这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他一个人走。   ……啊呸,又来了。   我歪了歪头,小跑过去,突然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他看着我,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惊讶。   我笑嘻嘻道:“你应该还不饿吧?陪我去个地方。”说着,不给他开口反对的机会,我拖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我们去的地方是商场,张起灵早在之前就抽出了他的手臂,沉默的跟在我身后。   女店员面带微笑礼貌的问我需要什么,眼睛却看着张起灵。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一路进来有多少女人或大胆或害羞的看着张起灵,可惜人家眼里什么都没看进去。我笑道:“我想买几件男士羽绒服。”一指后面望着一边似乎在发呆的张起灵,“——他穿的。”   一听到是帅哥穿的,那位小姐顿时双眼发光,乐颠颠的领着我们过去。   根据他衣柜里的衣服颜色来推测,我估计他应该比较喜欢深色的衣服,于是我拿起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对张起灵道,“来,试试合不合适。”   他看了我一会儿,终于走了过来,脱下外套——里面居然是件短袖——换上羽绒服,黑色的羽绒服同他的连帽衫款式差不多,线条分明,简洁大方,加上他身材修长,略显臃肿的羽绒服竟被他穿出风衣的感觉,就一个一字,帅!   我又拿了几件深色的衣服让他试,不管哪件,他穿起来都十分合适好看。我看了看旁边的女店员,仿佛看到了她那变成两颗红心的双眼。   我理解。   这才是真正的衣服架子大帅哥啊。相比之下,我原来那个世界的校草明星逊毙了。   说是我想买,其实付钱的时候是张起灵付的——好吧其实我也没带那么钱出来。   走出商场,脑海里还回响着那个店员小姐看着张起灵一脸依依不舍说“欢迎下次光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提着袋子的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人,戏谑道:“人家叫你下次再来呢,要不我们明天又来逛?”   张起灵充耳不闻,连个眼神都没赏给我。   当然,我是不会因为这样就放弃的,这家伙太闷了,没人跟他说话一定会寂寞死的。   “我们要不要去公园逛逛?”我问道。   “……”他脚步不停。   “你喜欢吃什么?”   “……”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   “穿这么少你不冷么?”   “……”   “你家什么东西也没有,明天早上我们再来买点菜吧,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   我们就这样愉快的聊着天——我说他听(也许他听都没听),走了约十多钟,张起灵停下了脚步,我也住了嘴,抬头一看:   “重庆火锅?!”   我诧异的看着张起灵,他看了我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那一刻,我仿佛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溶入了心脏,然后流遍了四肢百骸,在这个冬季,温暖了我的全身。? ☆、3、过年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好吧这种开头很土,不过很合适。   转眼就临到了过年时节,别人都忙着买鸡买鸭布置新年,而张起灵这家伙依旧继续睡觉——吃饭——发呆这三点一线的生活,完全没有迎接新年的意识。   好吧,其实我也没有。不过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决定还是把他拖出去晒晒太阳——这样闷下去迟早会闷出病来的。   于是这一日吃了早饭后,我说:“待会儿陪我出去买些东西吧。”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张起灵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直接无视我了,对于我的话一般都会给出反应。他头也不抬,淡淡道:“不去。”   我被他的果断噎了一下,不过这样的回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说道:“我要买的东西很多,拿不动。”   他望着天花板,半晌,才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知道他这是同意了,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回屋拿钱。   他衣柜里那一抽屉的钱已经转移到我的房间了,张起灵平时连门都不出,那些钱一分都没花,全交给我保管了,然后我立马就去买了台电脑和两个手机——我一个张起灵一个。对此,张起灵的反应是无视。   许是因为即将过年的关系,街上的人都多了起来,有忙碌匆匆的,有悠闲自在的,神色虽不同,但都洋溢着一种热闹幸福之情。   我的主要目地是带张起灵晒太阳,自然不会往那些人多的地方跑,本来想去给张起灵买一身过年的衣服的,但是他说衣服多了浪费,不要。我忍不住感叹这家伙的节约,他就三套过冬的衣服而已。不过我也知道张起灵决定的事很少能改变的,于是就朝菜市场走去。   鸡、鸭、鱼、白菜、土豆、粉条……凡是菜市场上有的,我几乎每样都买了一点儿,然后塞给张起灵。张起灵既不说话也不拒绝,神色淡然,提着东西跟在我后面,俨然一个称职的跟班,不过他长得可不像跟班,一路上有不少女孩看他,更有女孩大胆的上前来问他名字和电话号码,当然,张起灵给出的反应还是无视。   此时已近十二点,走了一上午我也不想回去做饭了,就跟张起灵说去饭店吃,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罕见的皱了皱眉,当下我就心花怒放了,“我做的饭是不是比饭店里的好吃多了?”之前我就问过他,不过他没回答。   张起灵看了我一眼,抬腿往饭店里走去。   下午就开始买烟花对联之类的,这下不止张起灵当苦力了,我也是大包小包的,回到家就直接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然后非常没形象的在沙发上挺尸,有气无力的说道:“张起灵,麻烦你把菜分类放进冰箱里。”   过年那天,自我来到张起灵家第一次看到张起灵认识的人。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张起灵在房间里发呆,而我在忙着准备丰盛的午餐,突然就有人敲响了门,然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哑巴张,我来给你送礼物了。四阿公让我……”话音在开门之后戛然而止,他愣愣的看着我,一副吞了苍蝇的样子。   我觉得有些好笑,不就是来张起灵家看到了一个女人嘛,至于这表情吗?   侧过身,笑道:“他在里面,你进来吧。”   他往里面瞥了几眼,干笑道:“不,不用了,呃,请问你是?”   我刚想告诉他我的名字,张起灵就出来了,他站在那个男人面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挡住了我的视线,声音冷淡,“有事?”   我看不见那男人的表情,不过根据他那爽朗的声音也猜的出,那人脸色带着灿烂的笑容,“哑巴张,给,这是你的礼物。还有,四阿公让我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年夜饭?”顿了顿,他探头看了我一眼,笑得颇为暧昧,“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不会去吧?”   张起灵仿若未闻,淡淡的看着他。那人也是个识趣的,告了声别就走了。   我见张起灵似乎要提着礼物回房,立即拦住了他,嘿嘿一笑,“我们拆开看看吧。”那人明显是张起灵的老相识,还敢给他取外号,看起来他们的交情不错。(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想法大错特错)   他看了我一眼,直接把东西扔给我,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在意。   我忍不住问他:“那个人是你朋友?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摇头,然后道:“叶成。”   我抽了抽嘴角,心说你多说两个字要死啊。   “四阿公是谁?”   “陈皮阿四。”   我眨了眨眼,奇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他是你什么人啊?”   这次他没回答了,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要与他们扯上关系。”   突然等来这么一句话,我不由有些愕然,还有些疑惑,没等我问,他直接转身回房,关门。   不知为何,我心里顿时有些堵,对着紧闭的房门做了一个鬼脸,粗鲁的撕开了包装纸,打开盖子,谁料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东西,啪的就撞在我的脸上,撞得我差点儿没流鼻血,一看,却是连着弹簧的猪头,就是我们小时候常用来整人那种。   被张起灵无视加上莫名其妙被揍了一下,我顿时就怒了,也不管这东西在这个年代是多么的稀罕,恶狠狠的扔在地上踩了几脚,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然而,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很没骨气的讨好着他,啊呸,是招待他。   “来,吃鸡腿。”   “香菇给你。”   “这个是我第一次做,你尝尝。”   张起灵的碗上很快就被我挑满了菜,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他默默无语的吃下。   “蒸饺要蘸酱才好吃。”   吃着吃着,我突然想起冰箱里还有红酒,于是去拿了出来,倒了两杯。   想了想,我豪爽的说道:“祝你来年财源广进、紫气东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越长越帅!”   张起灵淡淡的看着我,伸手。我以为他是要和我干杯,谁知他居然是夺我手中的杯子,一时不察,被他得逞。他道:“喝酒伤身。”   我:“……不跟我喝一杯我明天就不给你做饭了。”   张起灵:“……”   张起灵对于吃的完全不挑食,看得出来,他之前只求填饱肚子,不在意味道,不过现在嘛,估计是吃惯了我做的,他现在都不会去外面吃了,每到饭点,绝对很自觉的坐到了桌子边——我很有成就感。   默了半晌,他把酒递了过来。   我顿时笑容灿烂,嘿嘿,果然是做饭的人最大。   当然,我也没过分,只喝了一杯,我又不是嗜酒之人,就走个过场而已。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我听了没一会儿,心里就有些痒痒,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拖着张起灵出去玩。   其实我本性是很喜欢玩的,不过自爷爷奶奶死后,我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玩。   买了一些烟花,我问张起灵:“周围哪里有空地?”   “城外,广场,人多。”   我愣了愣:“那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难道是……?”那个声音很近,我敢肯定就在这条街。   “偷放。”   果然。   不过这种方法我喜欢,够刺激。   于是我也跑到了无人处,整整齐齐的排好,点燃。   蓝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细碎火花在天上炸开,如同一朵朵花一般绽开,然后慢慢消逝。   我望着天上,烟火之中仿佛看到了爷爷奶奶慈祥的笑脸,我轻声说着:“你们放心,我现在过的很好。”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年,也是自爷爷奶奶死后过的第一个年,很温馨,因为,有人陪我。   人的命运难测,世界随时会发生改变,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所以人生充满了挫折。   第一个年,也会是最后一个。   ? ☆、4、仙女? ?  元宵节过后,张起灵开始忙碌起来。   他家的座机经常有人打进来,通常他都是沉默着,大概五分钟后,他就会说一个“不”字,然后就果断挂电话,而有的时候,他会说“好”,接着他就会出门买一大包东西回来,跟我说要出远门。   我不是傻子,张起灵是一个盗墓贼,出门还能干什么?   老实说,我来到这里将近半年,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觉玩电脑。想起刚穿越进古墓那会儿,竟隐隐觉得刺激和兴奋。   好吧,我实在太无聊了,也或许,是我身为人类骨子里的冒险因子正在觉醒。   我满怀期待的对张起灵说:“带我一起吧,我想去见识一下。”   他摇了摇头,果断道:“不行。”   张起灵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不行就绝对不会带我去,而以我的身手,要想威胁他或者跟踪他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只得满心郁闷的独自呆在家。   张起灵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因为家里没有大爷给我伺候了,我几乎是时刻泡在电脑前,打游戏逛贴吧聊□□看美剧,作息时间完全混乱了,饿了就吃面包泡面,渴了就喝饮料。我不得不说,自己真是越来越像个宅女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八天,就在第八天晚上十点多,张起灵回来了。当时我打游戏打得正起劲,都没听到开门声,眼看就要胜利了,刷的一下,电脑黑屏了。我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旁边的张起灵,而他手边,电脑的插头已经被拔了。   我顿时怒,“你干嘛关我电脑?!”   他看着我,我瞪着他。十秒后,我挫败的扶额,“你到底想怎样?”   他看着我许久,吐出两个字:“饿了。”   我:“……”   半个小时后,两菜一汤出锅。   张起灵的吃相依旧很斯文的,也不说话,但据我观察,他今天吃饭的速度似乎比平常快些。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我觉得他的脸色也比平常更白。身形好像也更削瘦了。我忍不住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他吃着菜,沉默不语。   以前我也问过他关于古墓的问题,他没一次回答过我,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因此问了几次后就没提了,现在看他这样子估计还是不会回答我。   我刚想去给他热杯牛奶,他却突然开口了:“我们去了昆仑山。”   我一惊,心道难不成今天他要跟我坦白了?连忙问道:“是不是在里面遇上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张起灵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靠!还真受伤了!   我问道:“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这要是皮肉伤还好,如果是内伤就严重了。   张起灵又摇了摇头,“轻伤。”他看了我一眼,目光竟罕见的有一丝犹豫之色。   我的心脏不自觉的跳了一下,当然,绝对不是春心在跳。我不动声色道:“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倾国倾城武艺高强所以以后想带我一起去做对雌雄双盗?”   “……”张起灵低下头继续吃饭,仿佛没听见我说话一样。   悠闲的日子没过多久就没了,半个月后,过年的时候来给张起灵拜年的那个叶成来了。   我一边打量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一边把果汁放到面无表情的张起灵面前,然后转身给叶成倒了杯白开水。   他顿时呛了一下,苦着一张脸,“我说嫂子,远来是客,你就这么招待我啊?再怎么说也该给一杯那个吧?”他指了指张起灵面前的葡萄汁。   嫂子?   我挑了挑眉,“你叫我什么?”   叶成敏锐的察觉到了我脸上的古怪之色,小心翼翼道:“不是嫂子吗?”   我笑了笑,亮出八颗牙齿,“我叫洛青柠。”   叶成顿时正襟危坐,改口道:“洛小姐,你好!我叫叶成。”   我点点头,又去给自己拿了杯葡萄汁,坐到沙发上。张起灵这才开口,“什么事?”   “这个……”叶成顿时迟疑的看了看我,见张起灵没什么反应,才说道:“四阿公这次要去玉龙雪山夹喇叭,叫你一起去。四阿公还说,叫你把那个人带上,不然……”叶成顿了顿,“……不然后果自负。”   张起灵没说话,但我就在他旁边,我能感觉到刚才一瞬间他身上散发的冷意,不由有些目瞪口呆,这是□□裸的威胁啊,那什么四阿公胆子太大了吧?   带上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啊?   叶成似乎也有些怕张起灵,刚传完话,立刻撇清关系,“哑巴张,那些话可不是我说的。”   张起灵冷冷的抿着唇,没说话。   叶成朝我递出一个求救的眼神,我看了看他,低头吸着果汁。兄弟,不是我不仁义,而是boss气场太强了,我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去触他眉头。   看我“见死不救”,叶成抽了抽嘴角,闭了闭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快速道:“四阿公说装备他会准备好,两天后下午四点半火车站集合。”这明显就是吃定了张起灵会带着“那个人”去嘛。   果然张起灵脸色更冷了,我想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威胁的,要是我,估计都想打人了。   叶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张起灵,见他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便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起身逃之夭夭,我给他倒的白开水一滴都没喝。   好吧,要不是我跟张起灵相处了这么久,比较了解他,我也会想逃的。   我犹豫着问道:“那个四阿公叫你带谁去啊?”   张起灵看着我。我心中一跳,有些不可置信:“难道是我?!”   他抿了抿唇,显然是默认了。   我纳闷,“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我一不会打野味二不会砍僵尸,带着我有什么用?”   张起灵缓缓道:“因为你是仙。”   “……哈?”我愣。   然后张起灵开始跟我解释。   陈皮阿四不知从哪儿得知昆仑山昆仑河源头的黑海附近有一座古墓,便带着十多号人准备去盗墓,其中自然有张起灵。一路历经磨难,死了好几个人,终于到达了主墓,谁知里面竟是空的,唯有墙壁上记载了一幅壁画,上面画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女人凭空而立,眼神空灵仿佛任何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仿若一个冷漠无情的神仙一样,她脚下是一座座雪山,雪山之巅,还画了一个浑身漆黑,长相俊美却邪气的男人,其四肢被铁链缚住,似乎要把男人锁进雪山里。   嗯,没错,那个仙一般的女人跟我长得一样。所以陈皮阿四才威胁张起灵必须带我去,不然就会对我不利。   张起灵并没有给我讲那些细节,我心中有很多疑惑,看得出来,张起灵并不缺钱,所以他一定不是为了钱而盗墓的,那么他的目地到底是什么呢?   叶成叫陈皮阿四为“四阿公”,想来年纪也是一大把了,一个老人还到处瞎折腾,目地又是什么呢?   张起灵这人一看就知道不会给别人当手下,他又为什么要听陈皮阿四的?他有把柄在陈皮阿四手上?或者是合作关系?   ……还是说,他其实是在利用陈皮阿四?   ……   这些都是我想问的,不过我很明白,张起灵是不会回答我的,他身上有太多秘密。   “当初真的不该收留你。”   张起灵难得主动开口,而且还是这么一句话,顿时把我雷得不轻,愣了几秒后我才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摇头道:“不不不,我很感谢你当初肯收留我,不然我现在估计已经饿死街头了,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虽然你的性格不太好,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心肠很好,想必在古墓里遇到危险时都是你独自应对吧?”   张起灵敛着眸,神情淡然,不知在想什么。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这些日子无聊得快发霉了,也想出去运动运动,古墓里惊险又刺激,刚好可以让我锻炼锻炼,减减肥,而且可以赚大钱,这不是挺好吗?”   张起灵抬眼看着我,眼眸平静而深邃,说道:“到时候紧紧跟着我。”   我道:“当然,你这么厉害,不跟你跟谁啊?”? ☆、5、玉龙雪山 ?  张起灵带我去买了一些基本装备,并且教了我使用方法,他说更为精良的东西陈皮阿四自会准备。所以我们背的东西并不重。   四点半准时到达火车站,门口叶成一身红色的衣服特别显眼。看见我们,他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递上两张票,“你们总算来了,快进去吧,四阿公已经上火车了。”   张起灵接过票,看也没看他径直就走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传话的事,叶成有些心虚,一时也无话可说。我耸了耸肩,跟上去。至于张起灵是因为在不爽之前的事所以故意无视他的还是张起灵的性格本来就这样,谁知道呢。   找到火车上对应的卧铺房间,我也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四阿公’,如我所料,他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   看见我,他诡异一笑,嘶哑的声音特别难听:“果然长得很像。”   这个房间里有六个卧铺,除了陈皮阿四,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光头。听得陈皮阿四的话,他们全都把目光放我身上了,不同的是,光头的目光跟陈皮阿四一样诡异,而那两个年轻人一脸迷茫。   显然光头之前也去过昆仑,看到过那副壁画。   我跟这些家伙并不熟,而且他们看起来就不好相处,所以我决定跟着张起灵学习——无视他们。   仅剩的一架床显然是为我和张起灵留的,他睡下床我睡上床——根本就没给我选择的机会。   玉龙雪山位于云南省的丽江市,从长沙到丽江没有直达的火车,所以我们这次要先坐到昆明再转车去,前后加起来要三十多个小时,这让我忍不住感叹十多年真的能改变一个国家很多东西,比如旅游事业。   我最开始还想在陈皮阿四面前扮一下高冷的大小姐,后来就化身为活泼开朗美少女了,在如此枯燥的旅程中,扑克很快就让我和那两个年轻人和光头熟悉起来。   光头叫华和尚,是陈皮阿四的徒弟,那俩青年一个叫小黑狗,一个叫坤子,是陈皮阿四的伙计,隔壁还有叶成等人。   张起灵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都在睡觉,也不理会我们,就当我们不存在一样,当然,除了我,其他人也当他是个透明人。   不知过了多久,我正在睡梦中大吃特吃,突然就被人推醒了,我瞥了一眼,是小黑狗,转头就蒙被子继续睡,“明天再陪你锄大D,再让我睡会儿。”   小黑狗使劲推我:“别睡了,快起来,车已经到站了,我们该下车了,四阿公和哑巴张他们都收拾好东西已经出去了。”   一听这话,我立刻就醒了,忙翻身下床去看上床,果然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小黑狗道:“快出去吧,我来帮你收拾。”   “谢了。”我也不客气,拎起背包就走了。心道小黑狗长得虽然不帅但心肠真不错,比那个看起来就阴险狡诈的陈皮阿四好多了。   说实话,我其实对这趟丽江之行感到挺兴奋挺期待的,一是因为要下斗,二则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来云南。以前没权没钱,压根就没去过几个地方,现在免费游雪山,怎能不让我兴奋?   一出站就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争先恐后的问着要不要住宿。陈皮阿四老早就找好了住处,自然一口拒绝了。   陈皮阿四领头,他的伙计们跟在他后面保护他,我跟张起灵走在最后面,我下意识地数了数,呵,加上我和张起灵,咱们这一行人竟足有十四个。   我说这是去盗墓还是去抢劫呢?   在我看来,盗墓这种事应该要低调得不能低调了,像这样又有老人又有光头还有女人如此浩浩荡荡引人注目的队伍是咋回事?   啧,领导的心思真难猜。   陈皮阿四找的地方是一家比较高级的旅馆,他老早就预订好了房间,一共九间,两人住一间。理所当然的,我跟张起灵一间。进房前华和尚还打趣我们说小两口晚上可不要累着了,明天还要赶路呢。张起灵无视他进房间去了,我淡定的回了他一句你想太多了,然后也进房间了。   等张起灵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只有一张床连个沙发也没有,我们两个人怎么睡?   虽说之前也是住在一起的,不过各有各的房间,现在难不成睡一起?   ……好吧,其实我也不介意的,就单纯的睡同一张床而已,相信他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果然等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坐床上去了,湿漉漉的脑袋上搭着一条毛巾,侧头望着窗外疑似发呆。   我穿着刚换上的高领针织衫和打底裤,一边使劲擦着头发一边道:“我现在没有睡意,想出去逛逛,你先睡吧,一会儿我就回来。”大城市里的夜生活现在刚到巅峰时刻,现在不出去玩玩怎么对得起我大老远来丽江一趟。   张起灵目光缓缓移向我,看了我半天,开口,“不准。”   我愣:“为什么?”   他淡淡道:“你对这里不熟,而且云南的晚上不安全,遇上会蛊的人就麻烦了。”   他肯解释这么多,就说明是绝对不会让我出去的。无奈,我只得擦干了头发坐床上玩手机。   我想这副场景在外人看来一定很神奇:一男一女并肩坐在床上,男的面无表情看窗外,女的一脸杀气的玩游戏,这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   后来玩着玩着就睡着了,次日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吃了午饭就包车前往玉龙雪山,一路上的风景好得不得了,可惜现在看不成,黄昏时刻终于到达雪山脚下的雪嵩村。   雪嵩村,位于丽江坝子最北部的玉龙雪山脚下,纳西语“巫鲁肯”,意为雪山脚下,人称“雪山第一村”,是徒步上玉龙雪山的最古老路线。雪嵩村内的房屋多用山上的石头砌成,因为也称“石头村”。   陈皮阿四的伙计们很自觉的去找住处、联系向导、买“精良”装备。不过等看到装备,我就傻眼了,因为里面大多数都是卫生巾。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在场唯一的一位女性——我。   我靠!看我干什么?想也知道不是我用的吧?谁大姨妈来了用得了这么多?   华和尚一看我们,笑呵呵的解释道:“这些是爬雪山用的,卫生巾垫在脚底可以很好的保暖。”   众人恍然大悟。我道:“为什么不买暖宝宝?那样不是更暖和吗?”   华和尚顿时愣了,看向陈皮阿四。陈皮阿四脸色似有些僵硬,半晌,他生硬的说了一句:“你们年轻人懂什么。”转身就走。   众人:“……”   我:果然是一个跟不上时代步伐的老头。   他们找的向导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名叫卡封,长得挺憨厚的,但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不停闪着精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老实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最古老的路线徒步上雪山,大概是陈皮阿四给的价钱很令卡封满意,一路上他都十分热情的向我们介绍丽江的旅游景点,不过他讲了半天,见我们没一个人理他,又不死心的开始讲玉龙雪山的神话传说。   相传金沙江、怒江、澜沧江和玉龙山、哈巴山,原是五兄妹。三姐妹长大了,相约外出择婿,父母又急又气,命玉龙、哈巴去追赶。玉龙带十三柄剑,哈巴挎十二张弓,抄小路来到丽江,面对面坐着轮流守候,并约下法章;谁放过三姐妹,要被砍头。轮到哈巴看守时,玉龙刚睡着,金沙江姑娘就来了。她见两个哥哥挡住去路,便低头细想,把脚步放得很轻很轻。忽然心头一亮,她唱起了婉转动人的歌,唱得守关的哈巴神魂迷醉,渐渐睡着了。她边唱边走,一连虽了十八支,终于从两个哥哥的肢边穿过去,一出关口,也高兴得大声欢笑着奔跑而去。玉龙醒来见这情景,又气又悲,气的是金沙姑娘已经走远,悲的是哈巴兄弟要被砍头。他不能违反约法,慢慢抽出长剑砍下熟睡中的哈巴的头,随即转过背痛哭,两股泪水化成了白水和黑水,哈巴的十二张弓变成了虎跳峡两岸的二十四道弯,哈巴的头落到江中变成了虎跳石。(摘自百度)   说完后,他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期待我们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可惜,望了半天还是没人理他。   我道:“卡封大哥,你讲的这些我们都知道(百度上写着呢)。”   大概是觉得自己被我们小看了,他哼了一声道:“外面流传的跟我讲的不一样。”   我囧:哪里不一样了?   卡封道:“我再讲一个,保证你们都没听过。”? ☆、6、冰川下 ?  “传说,在很久以前,玉龙雪山还是一片荒地。”卡封用一种飘渺的口吻缓缓道,“在那远古时代,有两个神仙,他们的关系非常好,但其中一个不知为何竟堕落成魔,杀害了不少人,于是另一个神不得不与魔神交战,他们打了七天七夜,终于那个神制服了魔神,用神器栓天链锁住了魔神的四肢和脖子,将其封印在地底深处。据说那个魔神性喜寒冷,于是神就施法将这处封印之地变为雪山,积雪终年不化。”说完,他看向我们。   我心想这个故事还挺好听的,刚想鼓鼓掌激励一下让他多讲几个,却见陈皮阿四急急追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见陈皮阿四这样,卡封有些得意,摊了摊手道:“后来就那样了呗,因为延绵似龙,所以就取名玉龙雪山。”   陈皮阿四皱了皱眉,问道:“传说中是哪一坐山峰封印着魔神?”   卡封道:“这谁知道啊,现在知道这个传说的人都没几个了,我还是小时候听村子说的。”   陈皮阿四于是转过身去不再理他。这让卡封很是郁闷,问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摇头:“没有。老人总是这样的,跟年轻人有很大的代沟,所以你不用在意。”   卡封:“哦,也对。”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传说中的封印之地就是我们的目的地,被链子锁住的魔神,将其封印在雪山底的神,不正是张起灵告诉我的昆仑山那座空墓里的壁画内容么?   华和尚看了看我,指着远处一座山峰对卡封说:“我们要去那儿,你有办法带我们去吗?”   卡封看了看,面露为难之色,“办法我倒有,不过那里人迹罕至,听说还有不少野兽出没,底下还有不少冰洞冰缝,很危险啊……”   华和尚笑道:“回来后给你的钱翻一倍。”   顿时卡封双眼一亮,笑容满面,“成交。”   我默了,不知道你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后还敢不敢跟他们要钱……   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就渐渐受不住寒冷了,华和尚指导我们使用那些“装备”,一行人继续爬雪山。在这种时候,差距就体现出来了,我的身体素质虽比常人好一些,但跟这些人比起来,明显差多了,而且我是女人,天生体力不如男人,爬着爬着,我就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了。   卡封开始还坚持不懈的宣扬着他们民族的文化,后来也闭口不言了,陈皮阿四毕竟是个老人,体力比我还差,如果不是他的伙计们,估计已经倒下了。   三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爬上了顶峰。众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不停喘着粗气,看样子也累的够呛。哦,张起灵那厮除外。   卡封见张起灵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竖起了大拇指,“这位老板体力真好!”   张起灵神色淡然的望着远方,看着虽然跟以前一样,但我天天看他那张脸,此时我明显察觉到了他神情有细微的变化,目光似乎穿透了远方看向了更远处,带着一丝丝迷茫,然而不过一瞬,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我真不明白他这种性格是怎么养成的,一年轻小伙子整天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大爷一样——老大爷都比他慈祥。   就着矿泉水吃了些压缩饼干,休息够了,我们就继续赶路,卡封指着远方,满脸骄傲的开始介绍,“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地方叫……”   “闭嘴。”陈皮阿四冷冷的打断他,“带你的路就行了,现在不要那么多废话。”看得出老头子有些急躁了,他感到有压力了?   卡封愣了愣,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即使是圆滑世故的华和尚也不开口打圆场了,更别说其他人了,不过卡封也是个聪明人,估计他知道陈皮阿四这伙人不好惹,也没为陈皮阿四这态度表现出不爽——他立马闭嘴带头继续走。   之后也是一路平安,别说野兽(雪山上应该也没什么野兽吧?),连冰洞也没遇到一个——也可能是经验丰富的卡封避开了。终于,在天黑之前我们到达了传说中封印着魔神的那座山脉之上。   在冰川旁,我们扎起了帐篷,然后开始弄晚饭——煮压缩饼干。   在雪山上过夜绝对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这就跟沙漠里一样,白天有太阳还好一点,而且我们穿的又厚,还不停在运动,不仅不感到冷还有点发热,可一到晚上,那温度就刷刷刷的窜下来了,即使穿着羽绒服烤着火也觉得冷。陈皮阿四身体不行,吃了就钻睡袋里去了,华和尚和叶成自然要守着他,大晚上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手机也没信号,再加上外面又冷,其他人没一会儿也进帐篷了,帐篷三人一个,小黑狗见我跟张起灵坐在无烟炉边不动,招呼我俩:“嘿,你们还不进来?外面多冷啊。”   张起灵静静的看着无烟炉没理他,我道:“你先睡吧,我们再坐会儿。”帐篷里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小黑狗看着我们,笑了笑,过来坐下,“我陪你们吧。”   我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肯定是陈皮阿四吩咐他盯着我们呢,就怕我跟张起灵半路跑了。这老头还真够谨慎的,路上机会那么多,我们要真想跑早就跑了,哪还用长途跋涉跟他们爬雪山啊。不过我也没拆穿他,开始随意拉家常:“小黑狗,你是什么时候跟着陈皮阿四的啊?”   小黑狗一边拿着树枝在雪地上画画一边回答我,“两年前吧。”   “话说你今年多少岁了?”我道。   “二十七。”   “有没有女朋友?”   小黑狗抬头嘻笑,“怎么?没有的话你要给我介绍一个?”   我也笑,“可以啊,就怕你不愿意——我就认识你们这十几个男的。”   小黑狗:“……”   不过现在一想,我发现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人少得可怜,虽然以前一心学习,但爷爷奶奶没过世前,我是满城市乱跑,狐朋狗友一大堆。我还记得以前跟季雅一起去果园偷苹果吃,一起逃课,一起逛街,一起去玩,可惜现在,想见一面都不太可能了,我失踪了她会很担心吧?虽然自上大学后我们不在腻一起了,但我知道我们从小到大的友谊不会因此而改变的。   唔,回长沙后一定要多出去走走,多交几个朋友。   “洛小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呢?”小黑狗笑问道,有意无意看着张起灵。   我摇头,“没有。”虽然从小到大追我的人不少,不过我从没答应过谁,一来嘛我觉得好男人太少,二来……没感觉。   小黑狗继续八卦:“那有没有喜欢的男人?”   我继续摇头。   他仔细看了看我,觉得我没骗他,顿时就兴奋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我翻了一个白眼:“你是媒婆吗?”   “今天晚上是。”   “……”   忽然,张起灵站了起来,把我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现敌情了,却见他默默地走进了帐篷。我跟小黑狗面面相觑,他问是不是我们吵到哑巴张了,我耸了耸肩,叫他收拾一下无烟炉和煮饼干用的小锅。然后也进了帐篷。   张起灵正在拉开睡袋的拉链,看样子是要睡觉了。我很没形象的蹲在他面前,问道:“我们吵到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困了。”拉链拉开,钻进了睡袋里。   我:“……”   小黑狗这时也进来了,我只好拿出睡袋,睡觉!   第二天早上,陈皮阿四就打发卡封回去了,叫卡封五天后又来,带足干粮,等我们三天。   卡封很识趣的什么也没问,干脆利落的背着自己的包走了。   卡封一走,陈皮阿四就道:“我们找找看周围有没有入口。”   张起灵淡淡的道:“不用找了,没有。”   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像随口说说的,但陈皮阿四一听,还真阻止了他的伙计们,一挥手:“那就挖,看看雪层下有什么。”   我看了看他们的动作,抄起铲子跟着做。   话说,张起灵什么时候去察看了周围?   挖雪比挖土容易多了,没多久,我突然感觉到铲子一震,似乎戳到什么东西了,估计是冰川。于是轻轻铲了几下,刨开雪,露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层。   我刚想跟他们说挖不动了,却突然瞥见冰层下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7、冰室之死 ?  我们总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就像看电视吧,电视里的妖精变成人后都是帅哥美女,还爱上人类为其牺牲无数。不过谁真正看到过妖精的原形?谁又知道妖精是美是丑,是善是恶?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看到了一个很丑很恐怖的东西。   约三分钟后,我听见头顶传来叶成的声音:“洛小姐,你是不是太冷了,被冻住了?还是下面有金子,把你给迷住了?”   然后是小黑狗的声音:“洛小姐,快上来吧,雪很蓬松,万一待会儿塌了就遭了。”   ……   听见叶成和小黑狗的话,我想哭的心情都有了,你们以为我不想上去吗?我他妈不敢动啊!   只见冰层下,一个人面蛇身的东西盯着我,那张脸诡异无比,只有一只眼睛,眼珠子时不时动一下,表示它是活的。   当然,这还不是让我害怕的,我害怕的是它被我刺激到会钻出来——之前它明明离我很远,可是后来我一动,就感觉它的距离跟我近了一些,一动,又近了。   ……妈的,这下面不是冰层吗?到底是有多薄啊?   叶成和小黑狗的声音终于吸引来了其他人,我听见陈皮阿四在问:“怎么了?”   然后是张起灵的声音:“拿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拜托你们精明点来拉我一把行不行呀?   忽然,我头顶一暗,下一秒,我手臂就被人抓住了,那劲儿大得,我觉得被捏的地方估计已经青了。   被拖出雪洞后,我这才看到那人是张起灵,他一手抓着绳子,绳子另一头被陈皮阿四的伙计们抓着。   我定定的看着那个雪洞,等了一会儿,没有东西窜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一屁股就坐到了雪地上。   陈皮阿四看了看我,问张起灵:“下面是什么?”   张起灵摇了摇头,道:“我只看到一团黑影。”   于是陈皮阿四看着我,等着我解释。   我深吸一口气,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说完后,陈皮阿四的伙计们面面相觑,神色间充满了惊讶之色。   华和尚沉吟道:“人面蛇身,且只有一只眼睛……是不是鬼国的贰负神?”   我靠,就那样子还当神呢?那什么鬼国不是由鬼组成的吧?我暗自嘀咕着,要真供奉那样的神,我觉得还是把它宰掉自己当神比较好。   张起灵看了一眼洞里,淡淡道:“不见了。”   “挖,我们一定要下去看看,入口一定在那儿。”陈皮阿四阴沉沉的说。   于是众人开始扩大雪洞,人多就是好,我之前挖这个半米宽五米深的洞用了十分钟,而现在,十分钟他们已经把宽度扩大四米了,十四个人全下来都不是问题。   我估计他们是为了防止雪塌,所以干脆把周围的雪都铲了,露出一大块冰层。   华和尚用铲子敲了敲,奇道:“这冰层至少有三米厚,那东西怎么靠近的?难道它能在冰层里自由穿梭?”   “下面如果是空的,它由远及近,直至贴到里面的冰层上,自然看起来就近了。”陈皮阿四说着,看了我一眼,带着嘲讽之色。   我顿了顿,眯了眯眼,笑道:“是,您说的是,小女子见识短浅,待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们,不如我跟张起灵先回去,我俩在雪蒿村静候您的佳音如何?”   陈皮阿四的脸色顿时就沉下去了,目光阴鸷的看着我,“你可以试试。”   我知道老头动了杀机,我要敢走,他绝对会马上开枪——他们包里装了一整包军火呢。   不过我从来都不惧别人威胁——你越威胁我越想反抗,我继续笑:“您也可以试试,看看我们能不能同归于尽。”   闻言,陈皮阿四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华和尚见状,怕我们真打起来,忙道:“四阿公,洛小姐,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伤和气,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进去吧。”   我跟你们有屁的和气!   这时,一只手也搭在我肩膀上,张起灵淡淡道:“过来帮我。”   我看了一眼陈皮阿四和华和尚,转身跟着张起灵去帮忙了。   陈皮阿四威胁张起灵带着我来,就是为了这下面可能存在的墓,在没有找到主墓前,他一定不会杀我的,但之后就不敢保证了,说不定一回长沙他就找人阴我,我觉得我需要做点儿准备。   张起灵仔细在冰面上看了一圈,然后寻了一个地方,开始用铲子慢慢敲,他敲出一圈直径半米的痕迹,然后对小黑狗等人道:“你们照着这个地方敲。”然后转头对我道:“你跟我去休息一下。”   我:“……”   众人:“……”   经过众人数个小时的坚持不懈,那块冰层终于被打穿了,阳光洒下,里面灰蒙蒙一片,但可是看到,什么也没有。   华和尚愕然道:“怎么连根横梁也没有?”   大家都知道,修房子是要房梁的,这修灵宫自然也一样,何况是在雪山里。   叶成迟疑道:“难道,这冰层是自然形成的?”   我们面面相觑,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张起灵从包里拿了一个镐子,丢进去,趴下来听了听,然后道:“至少有一百六十米深。”   一百多米,并不算很深,套根绳子就滑下去了,但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都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万一是一地毒蛇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儿,张起灵突然道:“我去。”   我一惊,立即道:“不行!”   他没理我,开始接绳子。   我死死拉住他,指着陈皮阿四大声道:“凭什么要你去趟雷啊,是他要想要里面的东西,就该他自己去!”   张起灵身体一顿,侧头看着我,眼里似乎闪过一道不明之色,几秒后,他转头,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对我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里只有我有能力下去。”   “万一下面有毒蛇怎么办?”   “在绳子上就看得见。”   “万一是那个贰负神呢?”   “打不过就跑。”   “万一跑不掉呢?”   “……相信我。”   “……”   张起灵还是趟雷去了,我守着洞口,看见一边的陈皮阿四那悠闲的模样我就气得牙痒痒,狠狠比了一个中指,不理会他瞬间铁青的脸色,我转头聚精会神的看着里面。   等待是漫长的,我心中万分急切,一秒就如同一分钟一样,突然,脚边的绳子快速摆动了起来,我心中大喜,招呼一边的小黑狗,“快快快,你快下去。”   为了防止我跟张起灵跑了,陈皮阿四安排小黑狗第二个进去,我倒数第二个进去。   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轮到我了,我戴上厚重的手套,抓住绳子,直接滑下去,落了一大段后才紧紧抓住,然后又滑一截,又抓住,如此反复,不一会儿就着地了。   张起灵就等候在绳子边上,我仔细打量他一番,衣服完好,没有血迹,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就怕他被这里面的东西阴了。   说到那些东西……我往张起灵身边靠了靠,“你下来的时候看到那什么贰负神没有?”   “没有,什么也没看到。”张起灵道,探灯照亮着四周一大片,“而且,这里是一个冰室。”   我问:“那这里到底有没有墓?”   “有。”张起灵探灯照向一边,只见华和尚跟陈皮阿四蹲在地上似在研究什么,看样子墓的入口就在那儿。   而另一边跟其他人一起参观的小黑狗感叹道:“这么大的冰室,到底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的啊,太了不起了。”这倒是真的,冰面平整,空间又大,即使是现代也弄不出来。   另有一人感叹:“说不定真是神建造出来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我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都十分钟了,坤子——他最后一个——怎么还不下来?   我看向张起灵,他脸色也变了,目光紧紧盯着上面,突然,我发现绳子慢慢动了起来,然后在地上打了几个圈——掉下来了。   只见张起灵脸色一变,大叫了一声:“小心!”猛的拽住我退了十米远,一把抽出了他的刀横在身前。   听见这边的动静,其他人一惊,均是反应极快的拿出了他们下来的时候插在腰间的枪,目光如炬。   与此同时,我只看到上方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溅起了不少液体。然而等我看清那东西后,我顿时就懵了。   那是一个人,浑身是血,肚子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个大洞,肠子和血流了一地,摔下来直接把脑袋摔碎了,脑浆迸溅,黄的白的,就跟呕吐物一样,加上那一团团染血的头发,那场景看起来分外恶心又恐怖。   这副惨绝人寰的场景让众人看呆了,即使离得已经很远了,他们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有几个伙计直接就弯腰吐了起来。? ☆、8、螺旋式冰梯 ?  俗话说物极必反,我发现这个时候我被吓懵了,第一次见到有人这般死在我面前,我反而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大脑一片空白,异常清醒与镇定,甚至我还转头去问张起灵:“他是坤子对吧?”   张起灵敛着眸,轻点了一下头。   小黑狗跟坤子似乎比较好,看见几乎摔成肉泥的坤子后,眼睛立即就红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他似乎想冲过去,但被周围的人死死拉住了。   陈皮阿四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除了张起灵,这里只有他比较淡定了,他眯眼看着上方,沉声道:“你们小心,上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废话!   没有东西怎么会咬死坤子?没有东西怎么会咬断绳子?   该死的,一定是那贰负神!   “把武器拿出来。”张起灵护在我面前,面无表情道:“记住,不论什么时候,武器都不能离身。”   “哦。”   我慢慢打开登山包,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脑子里闪过坤子之前在火车上与我们打牌时的笑脸,然后是那堆“肉泥”,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胃痉挛了起来,我不由自主的吐了起来。   吐是正常反应,我相信没几个人看到这满地血和肠子肉泥不会吐的。至于悲伤之类的情绪,当然会有,可到底对方跟我感情不深,诸如把他尸身带回去好好安葬什么的……我觉得还是算了,他老大及伙计们都没这想法我还凑什么热闹。   看,其实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吐完后,我从包里拿出□□插腰上,右手拿着匕首,弹夹就全往兜里装。我们聚在一起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圆。   整个冰室里一片寂静,他们左瞄右瞄,等了十几分钟,还是什么也没看到。华和尚轻声道:“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先从那里进去吧。”他说的是墓的入口。   没有人反对,入口就在旁边三米远的地方,随着张起灵一声“走”,我们慢慢往那里挪。就在距离只有一米的时候,张起灵突然一声大叫:“散开!”   我本能的就往前一扑,一个打滚然后快速站了起来,其他人也差不多,不过陈皮阿四毕竟年纪大了,他的头脑反应虽快,身体却跟不上,还好有华和尚在他身边,不然估计他的下场会跟坤子一样。   ——那条人面蛇身的贰负神出现了。   它落地后又是一弹,狰狞的带着血迹的脸直接扑向陈皮阿四,速度极其快。华和尚一惊,这个距离开枪也不顶用,还好陈皮阿四反应也不慢,直接调转枪口,狠狠用枪托砸向了贰负神,啪的一声砸到了贰负神脸上,不想那贰负神似不怕痛一般,且那一弹的力道极大,这一下子竟没把它抽飞出去。   我瞪大了眼,心道要糟,这贰负神的速度太快,开枪估计都打不到,眼看陈皮阿四要丧命了,这时,刀光一闪,从一旁直直的砍向了贰负神七寸的位置。那贰负神眼珠一动,竟在半空扭转身体,躲开了这一刀,一下子爬出了五米远,似乎极为忌惮的看着陈皮阿四面前——张起灵。   “你们先进去,我来拦住他。”说完,张起灵挥着刀就冲向了贰负神。   我在心里为他的速度点了个赞,然而马上就想到:丫又擅自行动!   再看,陈皮阿四他们竟已经开始进入口了——卧槽!入口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开在那儿?好歹用块冰遮住啊!   眼见他们一个个都跳下去了,我走至入口处,往里一看,下面似一个房间,空荡荡的,高度差不多有五米多,小黑狗等人就在下方,围成一个圆,纷纷伸着手。   我转头对那边正跟贰负神打得不相上下的张起灵喊了一句:“你快过来!”然后转回头,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就跳了下去。   还好他们没有辜负我的信任,接住了我。   这个房间竟也是用冰做成的,这些冰看起来晶莹剔透,但却透不过任何东西,就跟墙一样。   我见他们放下我竟走一边去了,不由一愣,“张起灵还要下来呢!”   华和尚呵呵笑道:“洛小姐,你放心,哑巴张不用我们接,他自己就能下来。”   我狐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冷眼旁观的陈皮阿四,忍不住想不是这老家伙故意整张起灵的吧?   正想着,一个影子咻的就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一个懒驴打滚滚了几圈,立即就站了起来。正是张起灵,他目光紧紧盯着洞口,握着刀,看得出来很戒备的样子。   我们跟着他看去,惊悚的发现,那贰负神还活泼得很,围着洞口转了几圈,脸上人性化的显出犹豫之色,似乎想下来追我们,但又害怕下来,没多久,它爬走了。   我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沉默了好一会儿,一个身形壮实的大汉沉声道:“不论前方是什么,大家都要小心。”顿了一下,“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这些人别再留手了,更别心怀鬼胎,在这种地方,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   我看了一眼墙边闭目养神的陈皮阿四,心里有了底,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陈皮阿四的手下,但是看起来他们并不是非常团结,在外面的时候没有危险与冲突,所以他们能“和睦相处”,但现在是在斗里,一旦遇到了危险,或者得到了财富,那相处的结果就不一定了。   这些人都不值得信任。   这间冰室空无一物,入口在墙角处,是叶成找到的。入口处只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冰,一拳下去,冰就碎了,露出下面一级级玄冰阶梯,蔓延向下方的黑暗中,即使用手电也照不了多远。   “不如打一颗照明弹下去?”一人试探道。   “你他娘想死啊。”叶成一巴掌就拍在那人头上,嘴里骂骂咧咧道:“且不说冰室会不会塌,万一下面有什么东西被我们惊醒了怎么办,把你喂给他啊。”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看来作为陈皮阿四的徒弟,叶成还是挺有威望的——也许可能是凶望。   华和尚打着手电看了半晌,摸出一块小石子来,扔了下去。过了很久,都没有回声传上来,那颗石子仿佛落入黑洞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连陈皮阿四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了,我们面面相觑,这样看来,下面不是太深就是有古怪,这个斗只怕危险得紧。   “我们……还是回去吧。”小黑狗犹犹豫豫地说,自从看见坤子死后,他沉默了许多,神情也黯然了许多,大抵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陈皮阿四森森的看着他,森森道:“回去?怎么回去?你能宰掉那只贰负神?你能从几百米的冰室跳出去?”   小黑狗也沉默了。   华和尚叹气道:“惟今之计,只有进入主墓寻找出去的路了。”   叶成道:“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们了,不下去肯定是死,下去了还有一线生机。”   话虽如此,可是看着下面那一片墨一样的黑色,我们谁都不敢动。   当然,有一个人例外。   “跟紧。”张起灵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又开始他的趟雷事业。   什么叫善良?这就叫善良!我心说,张起灵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其实他比谁都热心肠,有危险他先上,有好处……呃,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就他把钱随便堆衣柜里这一点——他绝对不缺钱。   我们一行人打着手电跟在张起灵后面,这玄冰阶梯有一米多宽,连着冰墙,不过走了一段距离后,我们就发现玄冰阶梯已经渐渐与墙分开,呈现出螺旋式的了。老实说,我真觉得这里一点儿也不像斗,我有种穿到科技更发达的未来去了的感觉。   这个空间里十分安静,我们走了十多分钟也没出现任何异常,大家稍微安心了些,走路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边走边用手电乱照,如果不是因为这冰梯是螺旋式的,怕不小心崩坏冰梯,估计他们都要打颗照明弹了。他们试图照明好看清这里,不过可惜,这个冰室太过巨大,手电光的射程不够远,因此他们依然什么都没看到。   正当我们以为会这样顺顺利利地走到尽头,突然,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像是老鼠在叫。我一惊,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叶成差点撞到我身上,问道:“怎么了?”他一停,后面的人自然就停下来了,齐齐望着我。   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闭上眼睛凝神仔细听周围的声音,很微弱,但的确存在,很像幼鼠的叫声,好像还有扇翅膀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睁开了眼,前面的张起灵已经停下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我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你有没有听见扇翅膀的声音?”   他脸色一变,手电直接就往上面照,灰蒙蒙的,一条黑影一闪而过。   这下大家都看见了,一时均是脸色大变,不过见那东西似乎还没攻击的意思,稍稍镇定了些。   小韩弱弱的举了一下手:“要不......打颗照明弹?”   “小哥,你怎么看?”? ☆、9、鸟与门 ?  张起灵看了看上空,说道:“继续走,不要主动攻击它们。”说罢,他从小韩包里拿了照明弹,却是走到了队伍最后面,看样子又要“断后”。   我完全不明白他这举动,那不知名的鸟在我们头上,要是攻击我们,是从上方来,他走在前面还是走在后面不都一样吗?不过这样一来,我却是走在了最前面,中间隔了11个人,若有危险,张起灵显然顾不到我了。不过,我终于知道那贰负神为什么不下来追我们了......   玄冰阶梯不见尽头,头顶翅膀扇动的声音若隐若现,手电光范围外一片黑蒙蒙,下方是不见底的深渊,我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拽着枪,保持着之前的速度缓缓走着。一行人比之前更加紧张了,估计我们难得同步了一次:都想快点离开这里。   然而,上天似乎就爱作弄我们一样。我们没走多久,突然咔嚓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一样,在这寂静的地方格外响亮。我们全部都僵硬了,张起灵的声音猛然响起:“低头!”   这时候不应该抬头打鸟才对吗?我有些疑惑,因此第一时间没有听张起灵的话。一颗照明弹升上上空,照亮了整个世界,只见我们头顶上空,细细的铁链交相缠绕,布满了冰面,一只只人面鸟身的怪鸟倒挂在上面,绿色的眼睛直直的瞪着我们......下一秒,我泪流满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快跑!”   tmd,原来张起灵走在后面是为了找时机在我们即将被攻击的时候打颗照明弹亮瞎怪鸟的眼给我们争取时间逃跑。可惜,他大概没料到还有人不怕死的不听他的话......   ......亮瞎鸟眼时,几乎也亮瞎了我的狗眼......   这时候也没时间质问弄出声音的罪魁祸首是谁,我犹自捂着我的眼睛痛苦着,他们都跑了起来,现在我只能庆幸还好这冰梯够宽,否则说不定他们会为了自己方便跑,直接把我撞下去。不过当一个瞎子的感觉真心不好,特别是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动一下都不敢,一怕妨碍到他们跑,二怕自己失足掉下去。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一提,肚子一痛,像是撞到了一根木头上,快速移动着。我反应过来,自己在被人扛着走,这块头绝不是张起灵,在这个队伍中,有这么大体型的人只有那个壮汉。我立马意识到这是陈皮阿四的命令,这时候都不忘带上我这个累赘,看样子他对那什么魔神志在必得。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可以慢慢睁开眼睛了,尽管眼前还有些模糊,但已经可以勉强看清人了,还好刚才躲了一下,不然恐怕真会被强光照成瞎子。   彭   又是一颗照明弹,这次我反应快,闭上了眼睛,手挡在眼前。   我们的照明弹并不多,不可能一颗接一颗一直用到跑完这长长的冰梯为止。第二颗照明弹熄灭后,众人只能靠手电光了。   人面鸟攻了下来。   枪声砰砰响个不停,扛着我的壮汉也慢了下来,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百发百中。   张起灵双手持枪,手电卡在包里,每打一枪,就有一只怪鸟惨叫着掉落,不多时,就有一小半的怪鸟死在他手下了。不过这样一来,张起灵却是受到了更多的攻击,那些怪鸟似乎知道他才是最不好对付的一个人,大半都冲他攻去了,一层一层的,我几乎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正当我忧上心头时,我的屁股猛然一痛——我被啄了。   壮汉把我放了下来,我揉着屁股看他,他的衣服几乎都被抓破了,身上有不少深深浅浅的抓痕,看起来十分狼狈。   “洛小姐,保护好自己。”   既要保护自己又要保护陈皮阿四还要保护我,壮汉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果断放下了我,让我跟陈皮阿四走在最中间,既是保护我也是在防备我跑掉。   一只接一只的怪鸟坠落,然而这并没有吓退其它的怪鸟,反而有更多的怪鸟扑过来了,“卡”,有人没子弹了,就在这一瞬间,一只怪鸟一爪子抓在了他脸上,深可见骨,那人当场就死亡了。   “怎么办?这样打下去,只怕子弹很快就会没有了。”叶成脸上有条浅浅的伤痕,他走在中间,身上倒是完好无损。   “还能怎么办?继续打!妈的,劳资下过无数次斗,就不信区区几只鸟能弄死劳资!”有人骂道。   几只鸟也许是弄不死你,但现在可是有上百只。   我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瞅着后面的人,想找机会跑到最后面去找张起灵。我宁愿被鸟多啄几口也不愿意跟着陈皮阿四走,等离开了这里,只怕我不是成为祭品就是垫背的。   “快看!前面有道门!”最前面的人突然激动的叫了起来,然后他就被挠了一爪子,枪支落地,右手鲜血淋漓。但他毫不在意,捂着手忍着痛狂奔下去。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我估计他都想直接躺地滚下去了。   “跑!我来掩护。”不知什么时候,张起灵突围了怪鸟的包围圈跟上了我们,他身上也被抓伤了,不过看起来并不严重。   看着我们头顶一只只坠落的怪鸟,华和尚果断道:“跑!”   这时候腿长的优势就很明显了,我们两个老弱一步最多跨两个阶梯,而那高高的壮汉一步可以跨三个阶梯,还有时间帮张起灵打怪鸟。   几分钟后,我们看到了某个伙计说的门。   玄冰阶梯走完,是一条光滑的直路,尽头有一道玄冰门,约有十米高,上面刻了一座桥,桥下有一条河,河里长着几朵花。   我回头,只能看到远处一点光,那是张起灵所在的位置——我靠,以我5.0的视力都看不到人,那伙计怎么在那边的时候就能看到这里的门?千里眼吗?   当然,我这个疑问没有任何人来解答,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扇门上,我听见陈皮阿四用凝重的声音说:“这......这是奈何桥。”   “一座桥,一条河,几朵花,这怎么想到奈何桥去了?”小黑狗纳闷道。   “华哥?”叶成悄悄用手肘捅了捅华和尚。   华和尚跟着陈皮阿四时间最长,见识自然更广,他道:“你们都知道彼岸花的传说吧?”   “花开不见叶,叶落方见花。”叶成顺口说了一句,又问:“然后呢?”   然后他被陈皮阿四瞪了一眼:“彼岸花,开彼岸,花开一千年,叶落一千年,花开不见叶,叶落方见花,花叶生生不相见,叶花世世不相随。就这么两句你也记不住?”   叶成讪讪的摸着自己的鼻子,嘀咕着:“这个也需要记?”作为陈皮阿四的徒弟之一,既要学文又得会武,我估计他的压力很大。   “四阿公,我们都是粗人,您给我们整那些文学玩意儿我们也听不懂,您直接说你们是怎么认识这花的吧。”   陈皮阿四的脸色不太好——不过他这一路下来脸色貌似就没好过,大部分原因是累的,所以他看了一眼华和尚。华和尚很默契的开口:“彼岸花,又被人称为地狱花,传说中生长在三途河边,接引亡灵。花朵极大,花瓣却极窄,犹如丝状。”   “不是说长在黄泉路上吗?怎么在河里?”   “而且这花长在黄泉路上的话,活人怎么看见的?”   有人提出了疑问,显然不相信华和尚的话。   ……   “拿颗照明弹出来。”我拍了拍小韩的肩,指着冰梯上面那个亮点道:“亮瞎那些怪鸟的眼,方便张起灵下来。”   他们似乎这才想起上面还有个人为了保护他们在浴血奋战,当下抛开了彼岸花,看过去,可惜只能看到一个不停跳动的光点。   那个千里眼手上胡乱缠着绷带,眯着眼看了看,道:“哑巴张受的伤似乎不轻。”   壮汉喊了一嗓子:“张小哥,当心照明弹!”   照明弹打出,我们都低下了头遮住了眼睛,耳边凄厉的叫声不断,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光……好像不太亮啊?   我是不太了解照明弹之类的东西,可是之前分配武器的时候陈皮阿四说过,这照明弹至少能持续二十二秒,可是这才过两秒吧?怎么好像光就弱了呢?   我猛地抬起头,只见上方,一只只怪鸟飞蛾扑火一样飞向照明弹,即使被灼伤了也依然坚持着想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替同伴们挡住强光,如果我是它们的同伴,我想我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可是现在我作为它们的敌人之一,我只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照明弹的光是强,可也挡不住一大群怪鸟用自己的命来包围它,而且其余的怪鸟被同伴的牺牲给刺激了,攻击力更加凶猛,本来已经跑过了四分之三的距离的张起灵被迫停下脚步,他的子弹早就没有了,拿着一把刀大杀四方。   张起灵如果是在全盛时期从这些怪鸟的攻击下跑过来那绝对是没问题的,可他刚才为掩护我们独自同一群怪鸟战斗,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体力也消耗了许多,一时间,竟又被几只怪鸟挠了几爪子,鲜血直流。   照明弹的光越来越弱,他的包和手电早就丢了,从他破碎的衣服间,我似乎又看到了他身上的麒麟纹身。张起灵脚步如飞,接连跳了好几步,每一步都稳稳落在冰梯之上,并且躲开了怪鸟的攻击。   他跟我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壮汉和华和尚拿着枪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击毙会阻挡张起灵的怪鸟。理想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向来都是残酷的,张起灵已经在我们右上方三米处了,只要他跳下来就可以跟我们完美会合,可是就在他动的那一刻,一只比其它怪鸟身子都大的怪鸟竟突然从冰梯下扑过来,动作快如闪电。   彭彭   两声枪响,身边有人反应极快的开了枪,大怪鸟动作一缓,随即重重撞上了张起灵的背。我看见他的嘴角流出了一缕鲜血,我看见他的表情依然淡然……   那一刻,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我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以我从未有过的速度,扑了过去。   “你……”张起灵看着同他一起坠落的我,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眼前一片雾蒙蒙,抬头看不见陈皮阿四一伙人,低头看不见底,眼前这张脸俊逸非凡,那双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候也无比淡然的眼此刻看着我极为复杂,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的皮肤很好,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平时不敢,现在都快死了,还顾忌什么。   “张起灵,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帅很帅啊,我都想泡你了。”我由衷感叹。当然,他没理我,我早就习惯了,自顾自说下去。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我很高兴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是你,不过跟你呆一起真的蛮无聊的。   “小说里都说女主角死了就能穿越回去,你觉得我待会儿能不能回去?不过不回去也可以,反正除了季雅,也没人会牵挂我了......”   说着说着我就有点伤感了,于是我果断止住了这个话题,抬眸仔细看着张起灵,笑眯眯:“之前你救我收留我,现在我陪你一起死,俊男靓女,传出去又是一桩美谈呢,对吧张小哥?”   “……”   ? ☆、10、久远的曾经 ?  身体不断的下坠,眼前渐渐迷蒙,张起灵的脸逐渐模糊。我努力地想保持清醒,可眼皮却不受控制的下阖......   “姐,那个狐妖明明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千年修为去救那个人呢?明明只是一个凡人。”   “因为爱。”   “什么是爱呢?”   “一个人愿意无条件为另一个人做任何事,分开会不舍,对方受伤会心疼。”   “我就愿意为姐姐做任何事,我也不想跟姐姐分开,看见那些妖对姐姐不敬我会很生气很生气......这就是爱吗?”   “不,这是亲情。除此之外,友情也是那样。”   “那为什么狐妖对那个凡人的感情就是爱?”   “......不知。”   ......   “姐,他快死了,我们不救他吗?”   “贪婪之人,死有余辜。”   ......   “姐,我想下凡。”   ......   “曜冰,你在做什么。”   “亲爱的姐姐,你认为我在做什么呢?”   “你忘了鸿钧师父曾经说过什么吗。”   “我没忘,我对统一世界也没什么兴趣。我要的,是姐姐你。即使为此堕魔。”   ......   “朝颜,永远陪在我身边吧,以妻子的身份。”   “我只是你的姐姐,永远都是。”   ......   “身为上古大神,却心狠手辣,与魔为伍,伤害同伴,屠杀凡人。曜冰,今灭你神魂,剔你神骨,削你神力,永世镇压。”   ......   那清冷的声音清楚的响在耳边,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绝美的身影立于云端之上,冷漠、孤寂。   身体突然一阵冰冷,那感觉,就像大冬天的穿着一个吊带徒步北极一样。我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柠儿,醒醒,醒醒。”   一只手轻轻拍着我,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我猛然睁开眼,入目的是那张藏在记忆深处永不会褪色的脸。   “你这孩子,怎么睡在沙发上呢,当心感冒了,快,进屋去睡。”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没有那怪道士送的勾玉手镯。我使劲掐了自己一把,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梦……   “哎?柠儿,你干什么?怎么自己掐自己啊。”那慈祥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然后就是关切之色,“怎么了?你不是去参加季雅的生日会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奶奶……”我喃喃着,看着她满是皱纹的脸,看了许久,然后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眼泪夺眶而出,“奶奶,奶奶……”   “奶奶在,奶奶在,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这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真实,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奶奶真的回来了,还是说,之前的一切才是梦?   过了好一会儿,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我擦了擦眼泪,问道:“爷爷在哪里?”   “你爷爷在外面跟人学太极呢。”奶奶的目光依旧慈爱而温暖,还带着一点担忧,“柠儿,你今晚怎么了?”   “没事,就做了一个噩梦。”我笑了笑。对,那只是噩梦,我的爷爷奶奶没有出车祸,我也没有穿越,一切都是梦。   “你这孩子……”奶奶叹了一口气,“怕是喝醉了吧,等着,奶奶去给你做碗醒酒汤。”   “好。”   我看着厨房里奶奶忙碌的身影,有些恍惚起来,现在的爷爷奶奶身体还是比较硬朗的,再活个十几二十年绝对不是问题,可是后来的车祸像夺走我父母的命那样也夺走了爷爷奶奶的命,而那件事,就发生在季雅十七岁生日会后第五天。   “柠儿,七点半了,你怎么还在睡啊。”外面传来敲门声和爷爷的喊声。   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骑着自行车飞快赶往学校。   “青柠,早上好呀~”   “小青青,早~”   同学们友好的打着招呼,我也回以微笑,可是往日里那些熟悉的容颜却有些遥远了,仿佛隔着一个世界,我再也融不进去了。   我想起了在张起灵家,不用上学,不用上班,只要做好饭就好了,睡觉睡到自然醒——在那个梦的世界,明明我很想念很想念爷爷奶奶,可是现在,我却有些希望那个梦是真的。   我想念长沙那个家,想念长沙的烟花,想念在古墓里遇到的那个,沉默寡言却温柔细心的人。   高二是个重要的时期,有不用多么努力就能考好成绩的天才,有已经放弃学习的废材,有为了考上好的大学去改变自己命运而苦苦挣扎的普通人,还有比天才要多比普通人要少的非主流小混混。   我托着下巴看着教室里莫明打起来的两个非主流,教室里的其他同学远远躲着,一边害怕一边激动的看着,两人打得太厉害,弄得大家都不敢去拉架,所以女班长吼了几句但没人听她的就跑去找老师了。   嗯,跟梦中一样。   难道我之前做的是预知梦?不然怎么解释我没有穿越却知道未来的事?   我正胡思乱想着,头顶突然罩来一团阴影,抬头,就见那两位非主流同学扭打着离我越来越近,眼看快伤及我这个无辜人士了,我只得抬脚,一脚尖踢在其中一人膝窝,然后一拳揍在另一人肚子上。   两人倒地。   在同学们目瞪口呆的神色中,老师终于飞奔而来,他看了看两非主流,再看了看非主流面前的我,刷的对我竖起大拇指:“干得好!”然后脸一黑:“你们两个,给我出来!我今天非要把你们的家长请来。”   众:“......”   家长来没来我不知道,不过那俩非主流下午依然在教室里上课,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放学后,我拒绝了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一起逛街的邀请,独自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回家,顺便买了些甜点,一边走一边吃,竟然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路过一个巷子,里面传来了讥笑与怒骂声。   “你不是很拽吗?不是爱管闲事吗?站起来啊!”   “嘿嘿,还以为这小子有多厉害呢。”   “现在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趴在我们脚下。”   我看了一会儿,才看清里面那个被几个混混围着的人是班上的非主流之一。注意到我停留时间久了一点,其中一个混混对我吼了一句:“看什么看,想死啊!”   这里人迹本来就不多,偶尔路过的人就算注意到这里面发生的事也是漠视,谁会去惹一群染着红毛黄毛的混混呢,更何况被打的那个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   见我还没走,那个混混嘿了声,慢慢向我走过来,“美女,你还不走,是想和我们玩玩吗?”   我扬了扬手机,笑眯眯道:“我不想和你们玩,如果你们再不走,两分钟后只怕要去警察局玩了。”   那人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盯着我,我自坦然一笑,从小学到初中,我打过的架不知有多少,要是被这几个小混混的眼神给吓住,传出去曾经的小弟们不知还要怎么鄙视我呢。   非主流躺在地上,浑身是伤,嘴角还有血迹。我轻轻踢了踢他,问道:“喂,还能起来吗?”   他没说话,手撑地,慢慢地爬起来了,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外走,那样子,倒有几分张起灵的淡漠,不过他比张起灵有礼貌多了,因为他离开前轻轻说了声“谢谢”。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发愣,当然,绝对不是他背影太好看了,而是我想起在“梦”中,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看来,现实并不一定跟“梦”完全一样,那爷爷奶奶出车祸的事也许不会发生,也许会延后或者提前......   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骑上自行车飞快往家里赶,焦急的我,却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过来。   那辆车的司机本以为这巷子里没人,为避免别人的伤亡,他把刹车失灵的车往这边开——撞人不如撞墙,谁知会突然从里面冲出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于是悲剧发生了。   失去意识前,我只有一个想法:果然特么现实跟梦是不一样的。   ? ☆、11、生死 ?  那种大冬天的穿个吊带徒步北极的感觉又来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怀中似有一股温暖,让我忍不住靠近、抱紧,意识渐渐回归,慢慢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面光滑的冰墙。   我怔了一下,微微转头,看见的便是一张略显苍白却俊逸完美的侧脸,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脸上,他背着我,一步步走的极稳。   “张......起灵?”我有些迟疑的叫了他一声。他微微侧头,我问道:“我怎么了?”   他淡然道:“你说完那些话后就晕了,然后我们掉入了水中,我把你救了上来。”   晕了?   我怔怔的看了他半晌,然后咬了一下舌尖,钝痛感传来,让我意识到,这也是真实的。我实在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了,这世界太玄幻!不过,为什么我心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呢?   “呐,我之前说的话你就当胡言乱语吧,穿越什么的,不可信啊不可信。还有,你的伤严重吗?”   “没事。”   “我们去哪儿?”   他没回答我,而是说:“自己能走了吧。”   “不能!”我立即摇头,搂紧了他脖子:“我现在还很晕呢,腿脚无力。”看他样子的确没事了,那我也不用太客气,衣服都湿掉了,两个人靠在一起好歹比一个人暖和点。   这是一条封闭的玄冰路,后方是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寒冰池,前方不知有什么。   约十分钟后,玄冰路到了尽头。   我很自觉地下来了,一离开张起灵热乎乎的背,寒意袭来,我搓了搓双臂,面前的人已经伸出了手,轻轻一推,就跟武侠小说里一样,以中心为支点,那面冰墙缓缓旋转,出现了入口。   里面的摆设一览无余,靠墙有一张床,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旁边有一个衣柜,房间正中间有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桌子上还有整套茶具与点心。   张起灵凝眸看了一会儿,抬脚走了进去。我跟上,身后冰门缓缓合拢,我推了推,发现竟然推不动,顿时有些慌了。张起灵这时候转过头来,对我说:“别担心,这里有出口。”他指了指衣柜旁边,我凑过去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这面冰墙上也有丝丝纹路。   我转过身,就看见张起灵脸色大变,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我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飞快跑到他身边,与他背靠背,警惕的扫视四周,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危险出现吗?”   “这茶是热的。”   “......啥?”我楞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能找到这里的人,不是来盗墓的就是误入的(估计也没人能误入到这里来),可不论是哪种可能,都不可能有人带茶和点心来,好吧,即使有脑残带了,可这是在雪山里,就算开水也是秒秒钟就冷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热的,我们都来了好几分钟了!   我使劲儿咽了咽唾沫,巴住张起灵胳膊,声音控制不住有些颤抖:“是不是有.....鬼?”情不自禁的想到以前看过的鬼片,我抖得更厉害了,尽管已经遇到过颠覆世界观的粽子、人面鸟、贰负神,可鬼这种东西......我相信没几个人对它能淡然视之的。   “没有鬼。”张起灵皱着眉,摸了摸茶壶,又捻了一点糕点,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在我惊悚的眼神中,伸出舌头,舔了舔,他似乎还仔细感受了一下味道,神色淡然的说:“可以吃,还不错。”   我:“......”   经过张起灵的鉴定以及亲身试验,他确定,这个房间里无比安全,没有鬼,没有机关,桌子上的茶可以喝,点心可以吃,床可以睡。   从进墓到现在,起码也有五六个小时了,装备只剩一把刀,中途既没有休息过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我还好,可张起灵不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消耗巨多,此时已隐隐显出疲态。   古香古色的衣柜被张起灵劈了拿来当柴烧,烤着我们的湿衣服,古装被撕成条当绷带缠住张起灵身上的伤口,我们还穿着不知是几千年的古装,吃着不知是几千年前的茶点,如此的奢侈与梦幻,我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糕点并不多,因此我只吃了两块,再喝了两杯茶也差不多饱了,剩下的都给了张起灵。看着张起灵穿着一身女装,再看他那斯文的吃相,我忍不住感慨:“张起灵,你若戴个假发,绝对没人知道你是男的。”   他依然没理我,只道:“累了就去休息吧。”   “我刚才睡过了,你去休息吧。”   望着火堆,我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在昆仑山陈皮阿四见到了神女镇压魔神的壁画,而神女跟我长得一样,所以他威胁张起灵带上我。   卡封说这座山峰是魔神镇压之地。   我昏迷后,迷迷糊糊中听见了一对姐弟在说话,弟弟爱上了姐姐,为了姐姐成魔,后来被镇压。   我貌似还穿回了原来的世界。   ......   丫的,怎么觉得自己跟那个传说中的神女真的有某种联系呢......   突然想到那个怪道士送的手镯,我忙抬手,惊奇的发现,手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淡金色勾玉印记,正正当当印在我手腕中央。   我默了片刻,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靠”。   我特么一点儿也不想成为普通人以外的人!   睡意涌上来,我趴在桌子上渐渐睡去。   无梦。   衣服烤干后,我和张起灵各自换上。   张起灵左手拿着刀,用他右手那奇长的两根手指在原来放衣柜的位置摸着,不知摸到了什么,哗的一下,一块冰向上一缩,露出冰墙后的通道。   张起灵看着那通道,沉吟了一会儿,转头对我道:“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我点头,“你要小心。”如果有危险,我在他身边反而会拖累他。   张起灵的离开仿佛带走了所有声音,茶壶里的茶依然是热的,我静静地坐在桌边,时不时抿一口,整个房间无比安静,仿佛时间凝固了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了大半个小时,张起灵却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想着他是不是遇上了危险,但他如果遇上了危险,一定会回来通知我的,如果没危险,他更是该回来了啊。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张起灵依然没回来,我坐不住了,朝那通道走去,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该拿个武器,于是我又回去拿上了凳子,顺便揣了两个杯子在兜里。   我走的极为小心,一边走一边看看路上张起灵有没有留下什么标记,但是很遗憾,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有人来过的痕迹。我也不敢说话,怕引来像人面鸟那样的怪东西,现在没枪没刀,要遇上那东西,我只有哭的份儿了。所以一路上极为寂静,静的有些可怕。   这条路仿佛永远走不完一样,我感觉自己走了好几个小时了,脚都走痛了,可还是没有看到尽头,我忍不住猜测自己是不是遇上了鬼打墙。莫非张起灵就是着了道?   想到鬼,我忍不住抖了抖,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到后来,我几乎是在跑了。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缕光,随着我的接近,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我才看清,这条笔直的通道尽头,是一条阶梯,那光便是从上面射下来的。   还好不是鬼打墙。   我拍了拍胸口,拿着凳子开始爬冰梯。这阶梯笔直,并不长,我约走了七分钟左右就到头了,探出头,许久不曾见到外面的光了,一时间我反射性闭上了眼睛,撇开了头,几秒钟后眼睛适应了这亮度,我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皑皑白雪与地平线上那蔚蓝的天空。   居然出来了。   这是我第一个想法,随后我就想到:张起灵呢?   四周没有足迹,在通道里也没有遇上他,他到底在哪儿去了?   我望着下方的阶梯,想了想,决定在这儿等他,我不知道那条路上有没有机关,不过他一定不会丢下我的,如果他回到那间屋里没有看到我,还少了凳子与茶杯,他就明白我已经离开了,他知道我不懂机关,一定是走直路,而走直路,最终就会走到这里来,所以我只要守在这里等他就好了。如果他找到了机关,迷失在另一条路上......   望着蔚蓝的天空,我逐渐发起呆来,何必想那么多,反正等不到张起灵,就下去找他。   同生共死而已。   黯淡的太阳从东方升上了最高处,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惊得我猛然扭头,脖子咔的一声,差点儿扭了。定睛一看,果然是张起灵,他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脸色白得跟鬼一样,上衣没有了,身上血迹斑斑,青黑色的麒麟纹身布满整个上半身,仿佛要燃烧了似的。   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扶起他,他却抓着我向前一个飞扑,然后彭的一声,什么爆炸了。冰冷的雪在脖子里融化,冰冷刺骨,我坐起来,就看到那个洞口已经塌了,凳子大半都陷了进去。   我皱紧了眉头,想问问张起灵怎么回事,转过头,却发现他紧闭着双眼,显然已经昏迷了。在冰雪的刺激中,他下意识的缩起了身体,身上的麒麟纹身快速消失着。   我连忙抱起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棉袄替他穿上,然后我悲催的发现,自己快要被冻死了。   在雪山中,不论是昏迷还是没有棉袄都是一件极其要命的事,我不敢耽搁,背上张起灵,艰难的往前走。回去后我一定要写篇文章,少女背着她的救命恩人,不抛弃、不放弃,一步一个脚印寻着出山的路,这是多么励志的一个故事啊。   太阳渐渐西下,我又累又饿,可我不敢停,我怕自己停下,就再也走不动了。张起灵这厮看起挺瘦的,但重的要命,我觉得自己像背了一座山一样。腿已没有知觉,眼前一片漆黑,我机械的走着,一米的距离要走上半分钟。   有时候真想放弃,可又不舍得、不甘心自己和张起灵就这样死了,死在这皑皑白雪中,无人发现。   走!   走!   不能停!   活下去!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意识也渐渐模糊,脚下一空,身体一歪,我再也坚持不住,彻底陷入了昏迷。   ? ☆、12、记忆和温情 ?  春日的太阳照耀着大地,为这冰冷的雪山带来一丝暖意,几个身影自雪山深处走出,漆黑的长袍在这一片白茫茫中格外显眼。其中一人眼尖,远远的就看到了几乎被埋葬在冰雪中的两具躯体,“族长,那里好像有两个人,嘿,好像还是对小情侣。”一边说着,年轻人跑了过去,探了探男子的颈侧,“还是活的。”   为首的中年男人瞥了一眼,却是一脸淡漠地说道:“不用理会,继续巡查。”   “哦。”年轻人刚要起身,却突然瞥见男子冻的青紫的手,顿时咦了一声:“族长,是张家的人。”   闻言,中年男人的身体顿了一下,转头望着他们来的方向,眼眸微眯:“又是张家人,这么多年了,他们还不死心吗?”   “族长,那我们还要不要救他们?”   “扔到外面去,这些人不配死在这里。”中年男人不耐烦地说道,看也没看那一男一女,起步离开。   “哎?族长,你等我一会儿。”年轻人喊了一声,一手一个,提起雪中的两人,闭上眼睛,下一秒,他带着两个人倏然消失了。   一、   二、   三!   年轻人的身影又突然出现,两手空空地朝着“族长”等人追去。   这一觉我睡得极不安稳,先是梦到外星人屠杀地球人,后来又梦到张起灵的房子被地震给震塌了,而我和他被困在迷宫中一直走一直走,到死也没走出去。以至于我醒过来后还愣了好半天。   “姑娘醒了啊,来,把这碗姜汤喝了去去寒气。”   妇人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才彻底回神,扬起笑容道:“是大姐救了我们吧,谢谢大姐!不过,大姐你能先把灯打开吗?”   一个清脆的孩童声立马回答我:“姐姐,现在是白天啊。”   “……”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现在是白天?可是为什么我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难道我成了一个瞎子!?   “别担心,你只是暂时的雪盲,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妇人仿佛看出了我内心的惊慌,温柔的解释道。   听她这样说,我才放心,微微侧头,偏向她的方向:“大姐,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他怎么样了?”   “我在这里。”   张起灵的伤不算轻,不过他身体的自愈能力极好,再涂上伤药,短短一周就好了大半,然后他就打了辆的士去雪蒿村,找到卡封借了一笔钱,说回头陈皮阿四连雇金一起给他。   虽然陈皮阿四等人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张起灵回来后拿了一些钱给大姐,当做这些日子的照顾费,然后带着我前往雪蒿村。   我的雪盲症实在有些严重,眼睛现在还未完全恢复,眼前模糊不清,这让我很不习惯,因此在走路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拽住张起灵的袖子,他沉默不语。   慢悠悠地往雪蒿村走去,周围几乎没有人,我这才有机会问他:“之前你是怎么受伤的?那条路上是不是有机关?”   张起灵顿了一下,侧头看我,“你什么都没看到?”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你了,我一直走,走了很久,结果就走出那个仙墓了,但一直没有看到你,我想回去找你,不过我不懂机关,再想你总会从那里出来的,就干脆守在出口等你。”   “如果我早已离开了呢?”   “我相信你。”   张起灵蓦地停下了脚步,因为我眼睛的问题,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觉到他在看我,不知怎的,我竟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嗯,这厮气场太强大了。   春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拂过脸颊,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再抬头时,张起灵已经望向了远方。   “我不知道你为何什么都没看见,但我看见了很多东西。”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淡然,可凭着我对他的了解,发现此刻他声音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与茫然。   我觉得自己该疑惑张起灵到底看见了什么竟让那般清冷淡然的他产生这样的情绪,可事实上听到他的语气,我第一反应却是心脏不由自主的紧紧收缩了一下。   张起灵在进入那条通道后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他边走边摸,玄冰墙上却没有任何机关,整个冰面没有一丝痕迹,浑然天成。   他早就料到了,在这个“仙墓”中,所有的玄冰都是极为完整的一块,不论大小,都没有拼接的痕迹——宛若神迹。他加快了脚步,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依然什么都没有,他终于确定这里没有任何危险,于是准备回去通知伙伴,然而他刚转身,眼前的景色却陡然一变。   金戈铁马,尘土飞扬,鲜血四溅,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受伤——这是战场。   饶是淡定如张起灵也不禁有些怔愣,然而现实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一把刀砍向了他的脑袋,他清楚地感觉到了那森然且刺骨的杀气,这让他意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事,并不是幻觉。   眼神一凛,他一矮身,果断且迅速地攻击了对方。他并没有下杀手,只是打晕了那个士兵而已,不过周围的人不明白,他们只看到自己的战友倒了下去,所以立即就有人砍向了张起灵。对张起灵来说,这样的普通士兵再多来几十个也伤不了他,但是他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打晕,一来他没那么多时间,二来这是战场,两军加起来绝对超过万人,他要一个个慢慢打,那得打到何年何月。因此他用自己超锐利的眼睛于乱军之中迅速找到了主帅。彼时他周围已经倒下了一大片某国的士兵,他后退几步,猛地加速前冲,重重的踏了一下地面,高高跃起,踩上了一个士兵的肩膀,这时候人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他以那些士兵的肩膀或者脑袋为支点,接连跳跃着接近了主帅。   刀刃化作一道白光劈向那主帅,迅疾凌厉,换作普通人只怕要被这刀砍下脑袋了,然而主帅不愧是身经百战能成为万军首领的人,身体迅速的往后一仰,躺在马身上,躲过了那一刀,然而那持刀的人似早已料到,在主帅躺下的时候,刀身一顿,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然后刀猛然下劈,主帅一惊,不过立刻反应过来,腰身一扭,翻下了马,他刚在地上滚了一圈准备爬起来,一只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两个肩膀就被卸了,疼得他直冒冷汗。   “将军在我手里。”这个声音几乎响彻云霄,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张起灵和那主帅交手的时间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某国的主帅就被败了,这让那个主帅的小兵们很受打击,而副将们则一个个瞪着张起灵,恨不得用眼刀把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好解救自己老大。   与之相反的是另一个国家的士兵们,这人虽然穿着打扮怪了点,不过能于万军之中俘虏敌人老大,这本事实在厉害,不知道将军哪儿找来的——他们以为是自己人,十分高兴。   不过事实上也差不多了,张起灵根据他们的服饰已经推测出朝代,心里自然明白该帮哪边,说是自己人也不为过。   张起灵掐着将军的脖子,嘴唇动了动,就在此刻,四周景象忽然模糊起来,他刚想让那些人放下武器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将军消失了,士兵们也消失了,他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墓室中。   墓室里有几个少年,但是少年们似乎都看不到他一样,各自观察着那个倒挂在墓顶上的棺材,唯有一个本注视着角落处的小孩似有感应,猛然看了过来。   说到这里,张起灵停下了,半天没开口,我忍不住催促:“然后呢?那小孩看到你了吗?”   “没有。”张起灵望着天边,轻声道:“我跟着他们,见到了他们放野的过程......我想起了很多事。后来,我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见到了一个穿着蓝色藏袍的'我'和一个女人。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很苍白,呼吸也很慢,那个'我'握着她的手,陪了她三天,三天后,她死了。”   我睁大了眼,努力去看他的神色,跟往常他在家发呆的表情一样,可是也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迷茫,还有淡淡的悲凉。正因为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太可靠太强大了,所以此时这般样子反而更让人心疼。   我沉默了很久,想了很久,然后牵过了他的手掌,他的手很温暖,看起来很细很白,指节分明,十分好看,可是这样一双手,上面布满了陈年老茧,掌心还有浅浅的伤疤,这双手,杀过多少粽子,保护过多少人;这个人,忘记了过往,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孤单地行走在喧嚣红尘中,沉默,内敛,淡然。   “张起灵。”我缓缓握住了那只手,轻柔而坚定,“我的朋友季雅曾对我说过,有思念你的人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归处。所以,你并不是一个人,你也有家。”   ? ☆、13、搬家 ?  没过两天,陈皮阿四的消息终于传来了,陈皮阿四、叶成、华和尚和那个王姓壮汉在丽江医院里治疗,也就是说,去了十几个人,最终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六个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和张起灵也没有去看他们,收拾收拾就回长沙了。   与这件事有关的人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卡封,他只是带了带路,就得到了一大笔钱,就算以后他不工作了都能养活自己,怎么会不高兴呢,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陈皮阿四很危险,所以他绝口不跟任何人提这次的事。   我与张起灵那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的经历无从解释。话说回来,张起灵说了那么多,结果还是没有解释清楚他怎么受的伤以及出口为什么会爆炸,我也没有再问——如果他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   在雪山里挣扎了那么久,现在回到长沙,我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回到家更是身心舒畅,虽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不是好好的睡一觉而是打扫卫生。眼睛在回来前就好了,至于当初我顺出来的那两个茶杯,早就丢失在雪山中了,我依旧用着张起灵的钱。   每日吃饭看电视玩电脑,我觉得自己都长胖了,为了自己的好身材以及好身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虚度光阴的第八天下午,我兴致勃勃的冲进了张起灵的房间。   彼时他正在睡觉,被我吵醒后,他睁着一双没有普通人睡醒后该有的迷朦的眼睛看着我,我觉得他眼睛里满满都是在示意我“有话快说,没话就滚”。   “整天呆在家里好无聊,我们去旅游吧。” 我蹲在他床边,双手撑下巴,眨巴着大眼作可爱状。   他很不给面子的移开了视线,盯着天花板,目光逐渐放空,沉默三秒,他嗯了一声。   我兴高采烈:“好,那我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在仙墓中,张起灵什么也没找到,陈皮阿四那边也没风声,他担心道上有人会找我麻烦,这几天都不让我出门,就算早上买菜都是陪着我一起去,这要是半年前我可能呆得下去,可在丽江逛了一圈后,我对其它地方是越来越向往,我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走遍世界。   “凤凰古城、泰山、华山、景德镇……”我正百度着国内著名的景点,瞥见张起灵进来,对他招招手:“你想去哪儿?”   张起灵走到我旁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突然问道:“你想住在哪里?”   “啊?”我被他问的一愣,“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要搬家?”   “嗯。”   “为什么要搬家?”难道是因为陈皮阿四?   “不想呆在这里。”张起灵淡淡的说了一句,又问了一遍:“你想住哪儿?”   好吧,看样子他是来真的。我想了想,道:“杭州吧,自古以来人们都说那里是个好地方,繁华、发达,环境好,风景也很好。”   “好,我们先去杭州。”   张起灵是个行动派,说搬就搬,当天下午就去办了卖房手续,买了火车票。   说实话,在这里住了大半年,我早就把这里当成了家,突然要离开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可再舍不得也要离开,张起灵想搬离这里,最大的原因还是我,他若是一个人,凭他的能力,随便怎样都行,可现在有我在,我没钱没势没能力的,斗得过谁?他不想我跟陈皮阿四有任何牵连,可偏偏我又跟那“神女”长的一样,被逼迫过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长沙是陈皮阿四的地盘,只有离开长沙,我才有可能过平静的生活。   好吧,其实以上都是我的猜测。   在火车上度过了漫长的十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杭州。三月中到五月底向来是杭州旅游的旺季,火车站挤满了人。虽然张起灵气场强大,不过在火车站这种地方显然没有人注意这一点,这个挤一挤,那个推一推,很快我俩便被人群冲散了。   我把包抱在怀里,顺着人群往外走,人多的时候,最容易发生偷窃抢劫占便宜之类的事了,包里可还有张起灵和我的证件呢,丢钱没关系,这东西丢了可就不好处理了——十有八九是假证。   正想着这些事,就听平地一声雷,即使在这么吵嚷的地方都无比清晰:“草!你他妈摸哪儿呢!”然后是无比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停滞,周围的人纷纷驻足看了过去。   只见出站口那里,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睨着她面前的男人,一脸厌恶与不屑。她面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长的本来不丑,不过配上脸上那巴掌印看起来就有些丑了。   那男人大概没想到对方这么彪悍,直接骂了出来,还骂得这么大声,结果被这么多人盯着,他一下子就有些慌了,他叫嚷起来:“又不是我摸的你,你凭什么打我?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当心我告你诽谤!”   叫得挺理直气壮,如果目光不心虚的闪烁或许就有人信了。   女人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目光是毫不掩饰的鄙视:“长这么丑,老娘都不屑冤枉你。斯文败类。”   那男人气的脖子都粗了,刚要开口,人家却挎着自己的小皮包,踩着高跟鞋,优雅的一个转身走了,彻彻底底的鄙视加无视他,顿时让那男人更气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女人这般狠的扫面子,我看他的样子都想打人了。   看着那女人笔直的高傲的背影,宛如一个女王一般,我不由赞了一声:“真帅!”一转头,就看见张起灵拖着皮箱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坐上出租车后我就忘了这事。司机问我们去哪儿,张起灵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司机仔细看了看我们,笑呵呵的递上了一张纸条,道:“两位是情侣吧?是来旅游的吧?最近这段时间人比较多,出租车不好找,要有什么急事可以打我电话,有时间的时候我还可以带你们去旅游,杭州我很熟悉的。”   张起灵自上车后就一直看着窗外,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观察杭州,我知道不能期待他搭理司机,于是我接了纸条,看了一眼,上面不止有电话号码,还写了一个姓,这年头,司机还要兼职导游?   瞄了眼张起灵,我笑道:“司机大哥,其实我俩是夫妻,正在度蜜月,打算在杭州买房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在杭州哪儿买房子好?”   “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啊?”司机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多问,道:“杭州地段儿最好的地方肯定是市中心,不过那里的房价也很高,普通的公寓都要好几十万,高档公寓两三百万,都是给你装修好了的,假如想要一套小别墅,没有五六百万是拿不下来的。哎,大妹子,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我可以帮你们参考参考。”   司机都这么自来熟吗?这才几分钟,妹子都叫上了。   我道:“不好不差,两室一厅就可以了。”   “这样的房子还是很好找的,价格也不是很贵,大概七八十万就能把所有东西置办好。对了,你们在那酒店预定了房间了吗?如果没有的话,现在去了也没用,最近旅游的人太多了,酒店早就没有空房间了。”   我笑了笑:“订了的。”张起灵订没订我不知道,不过他向来思虑周全,绝对不会让我们露宿街头就是了。   “哦,订了就好。大妹子,你哪儿人啊?”   “天津。”   “天津?天津好啊,以前我去过,你们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和猫不理饺子特别好吃!还有那个蓟县,清朝的乾隆皇帝好像还称赞过对吧?”   “嗯。”   张起灵说的那个酒店在市中心,从杭州站到那里并不远,打的十几分钟就到了。那司机对我特别热情,我们下车的时候他还依依不舍的样子,我猜他是觉得张起灵特有范儿,是有钱人,想在他那儿多赚点外快。看到酒店之后,我顿时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因为这是个四星级酒店,在这个星级酒店为数不多的2001年,四星级酒店绝对属于高档消费,而十年以后,经济虽然发达起来了,但物价也是噌噌直往上涨,四星级酒店还是属于高档消费——这么一说,我发现生活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如果不是张起灵,自己依然是个穷屌丝,突然有股蛋蛋的忧桑......   张起灵果然事先就把房间预订好了,但是只有一间,还是他运气好才能订到的,不然我们这几天晚上大概就要睡大街了。四星级酒店果然够高档,床都有两米多大,比当初在丽江陈皮阿四找的旅馆好多了,那个时候我跟张起灵睡一起,轻轻伸个懒腰就能碰到,而现在这床,中间再放个人都绰绰有余。   洗去一身风尘,吃了点东西,再小小的睡了一觉,醒来以后正值夕阳西下,旁边的张起灵不见了,我出门一看,那家伙正坐客厅里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开口说道:“衣服换了,我陪你出去。”   那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张起灵这家伙......竟然主动说陪我出去?天要下红雨了?我很想奔窗前去看看外面,但被张起灵看着,不敢那样做,于是我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我还没说想出去呢。”   “不想出去?”   他特淡然的看着我,两秒后,我果断转身回房。   “等我一分钟。”   我现在身上穿的是青色的连衣裙,倒也不用换,再穿件风衣御寒就可以了,毕竟杭州春天的夜晚还是有一点点冷的。   在兜里装了几百块钱,我道:“好了,我们走吧。”   张起灵看了看我的衣服,走了。他那一眼看的我莫名有些心虚,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总感觉他对我穿的衣服不满意......正想着要不要回房换件衣服,张起灵却已经走的看不见了,我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 ☆、14、累觉不爱 ?  杭州市中心夜晚非常热闹,而且夏天即将来临,晚上也不冷,多数店都还没关门,许多姑娘们和自己的男朋友边逛边吃边说边笑,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我,我既不是张起灵女朋友,他也不会跟我说笑。   清冷的表情、俊逸的容貌、挺拔的身型......周围的姑娘快把眼珠子都黏上去了!   我买完奶茶,回头一看,又有三个女孩子凑他跟前去了!美女A手里拿着饮料,在美色的诱惑下完全无视张起灵的面无表情,笑得十分甜:“帅哥,你口渴吗?我请你喝饮料吧?”   美女B:“帅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美女C:“帅哥你家住哪儿啊?有空的时候我们去找你玩~”   我:“......”十多年前的女孩就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眼看着张起灵神色渐渐有些不耐烦,我连忙走了过去,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说陪我逛街,怎么样也不能被这些花痴给破坏。   “请让一下谢谢。”我面带微笑地轻轻推开那些女孩,把奶茶递给张起灵后,伸手挽住了他,“亲爱的,我们去吃烧烤吧~”走之前我还很有礼貌的跟那三女孩说了声拜拜。   “什么啊,居然有女朋友了。”   “早该想到的,这么帅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不过那女的长得的确不错,很温柔的样子。”   ......   噗!   听到身后那三个女孩说的话,我忍不住喷笑,温柔?这可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路边的烤肉串飘出阵阵香味,直往我鼻子里钻,四下看了看,选了个人比较多的摊子打算过去,张起灵却不动了,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指了指百米外的一个大排档,淡淡道:“我去那里,你打包过来。”   好吧,这厮一向不爱吃口味重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道:“那你先过去吧,等会儿我去找你。”   张起灵没走两步,就淹没在人群里了,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我这才收回目光,低头开始挑选。   因为人多的原因,我的肉串烤好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而在这半个小时里,我欣赏了一场戏。   一男一女手挽手走在街上,女的手上还拿着一块小蛋糕,自己吃一点,再给男的喂一口,男的满脸柔情的吃下,你一口来我一口,刮刮鼻子撒撒娇,看起来十分甜蜜幸福,让周围的女孩子各种羡慕嫉妒恨,可惜这场景没持续多久。一个穿白衬衫黑包裙的女人站在了他们面前,手上还拿着包,一看就是刚下班的白领。   “弘易,她是谁?”女人定定的看着男人,目光极冷。   男人看了看依偎着他的女人,耸了耸肩,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道:“我女朋友呗,这都看不出来啊。”   “你再说一遍!”   “她是我女朋......”   啪!   女人一巴掌就扇在了男人脸上,打断了他的话,这一巴掌着实有点狠,只见男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肿了起来,女人冷冷道:“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从头到尾,女人一直很冷静,然而在离去时,她的脚步却有些踉跄。   男人摸着自己的脸,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揽着身边的女人往回走了。   ……   我摇了摇头,果然负心汉哪里都有,如果我是那个白领女人,发现自己的男朋友脚踏两只船,我绝逼不止给他一个巴掌那样简单。   戏看完了,人也散了,烧烤也好了,我往那个大排档走去。都这么久了,估计张起灵都吃完了,也不知道他带钱没有,可能还得我去结账——虽然是他的钱。   忽然,一只手猛地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我一惊,手中的烧烤掉在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只手箍在了我腰间,那人速度很快,力气又大,我动都动不了,于是很快我就被人拖进了一个巷子里,还没一个人发现!   眼见离人群越来越远,我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受伤,身后那人明显是男人,这要是被他拖走,搞不好会被先奸后杀。我借着身后那人箍着我的力道,抬起双腿,小腿猛地勾住身后那人脚踝,他本来就是倒着在走,还抱了一个我,这一下自然维持不了平衡,顿时就带着我往后倒去,捂着我嘴的手也松了,我立马就照着那手咬了一口,同时调整好姿势,屈起了手肘,在倒他身上的那一刻一肘子就撞他肚子上了。   他疼得一把就掀翻了我,我在地上滚了两圈,背部撞到了墙上,有点疼,但我明白,这比我那一下好多了,我的力气本就不小,何况我还是用坚硬的手肘撞他柔软的肚子,估计一时半会儿他都站不起来了。   “你……”他看着我,痛苦的神情中夹杂着凶狠,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什么你,你姑奶奶我从小到大跟别人打过无数次架,还怕你不成。”   我刚要爬起来,他双腿却猛然一个横扫,我惊了一下,没料到他还有力气攻击我,撑在地上手和腿猛使劲儿,一个倒翻跳跃躲了过去,等我站稳后,只看到那男人逃跑的背影。   从始至终,时间估计不超过五分钟,真是印证了一句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这杭州治安看来也不怎么样,这大晚上的这么多人,竟然敢绑架,看来以后出门得小心了。   到大排档一看,张起灵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面前是一杯茶水。   “小伙子,原来你等的是女朋友啊。”看我径直走到张起灵面前坐下,约四十多岁的老板一边炒菜一边笑,“女朋友也来了,现在该点菜了吧?”   闻言,我诧异的看着张起灵,“你还没吃?”都半个多小时了,一直在等我?   他把菜单推到我面前,淡淡道:“点吧。”   “……”突然觉得心惊胆跳肿么办!总觉得他今天对我好的不真实……难道我其实是个抖M?   怎么可能!劳资绝逼是S!   摇摇头甩掉脑袋里的胡思乱想,我点了几样清淡的炒菜,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张起灵说了,他听完后却没什么反应。   “你觉得那人到底是要劫我财还是要劫我色?哎!会不会是陈皮阿四的人?应该不会吧,那老头子还在住院呢。不过那男的力气真的挺大的,要劫色的话,我估计还真没几个女孩能从他手里逃出来……该死的!我等了半个小时才烤好的肉串一下子就被他给弄到地上了!下次再让我见到他,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好吧,最后一句话才是我的心声。   我咬牙切齿的说完,突然发现周围好像安静了许多,我疑惑的转头,就见旁边两个大妈呆呆地看着张起灵,那痴迷的目光……没错就是痴迷!拜托你们都三四十岁了,突然这么盯着人家年轻小伙看干什么!   我转头看了看张起灵,他正喝着茶,没有丝毫不对劲。   闹啥呢?我伸手在那俩大妈眼前挥了挥,不悦道:“大婶们,回神了!”   “呵呵,别说她们了,连我刚才都呆了一下。”老板端着菜走过来,对张起灵道:“小伙子笑起来可真俊,难怪你不爱笑,这要天天笑,得迷倒多少人啊。嘿,小姑娘,可要看好自己的男朋友啊,当心被人抢走了。”   !!!   我瞪大了眼,一眨不眨都盯着张起灵,笑了?他刚才笑了?他刚才笑了?!   ohmygod!我没看到!我居然错过了这百年难得一见的一幕!   我觉得自己有点心肌梗塞,腆着脸道:“张起灵,再给笑一个嘛~”   “……”静静吃饭,压根就不理我。   我沮丧的垮下了脸,就知道他不会答应。老天爷,请让时光倒流吧,我想看看他的笑容~这是多么难得!   可恶!大婶们都看到了,就我没看到!!!   唉,今天诸事不顺,还是早点回去吧,感觉再也不能爱了,再也不想来这里了,这个让我悲伤逆流成河的地方……? ☆、15、瞎子与房子 ?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旁边的张起灵照例发着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   我懒洋洋的对他道了声早安,然后才慢吞吞地起床。刷牙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眼角还有眼屎,形象极其糟糕。想曾经的我虽然不爱打扮,但还是比较注重外表的,自从被张起灵收留后,貌似过得就越来越颓废了——张起灵太冷淡,就算我打扮得跟天仙一样他都不会在意。   啧啧,也许我该想办法挽救一下我在张起灵眼中的形象了……   洗漱完毕,我打算回房把睡衣换了,刚走出浴室,一个东西猛然凑到我面前,把我吓了一跳,反射性后退一步,定睛一看,却是个戴墨镜的男人。   “你就是洛青柠小姐?”墨镜男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   我从这个男人的头看到他的脚——墨镜挡住了半个脸,不知道到底长的怎样,不过露出的下半张脸挺白皙的,轮廓分明,唇角微勾,透着一股邪魅味儿,上身穿着黑色皮衣,下身穿着黑色长裤,脚上穿着高帮皮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帅气,而且是多数女孩最喜欢最着迷的那种‘军痞’‘邪魅霸道总裁’——但很可惜,我对这类人并不感冒,被一个不认识的人一下子叫出了名字,我此刻对他只有防备,面无表情道:“你认错人了。”   “哎?”墨镜男嘴边笑容加深,“我记得四阿公给我看的照片上面就是你啊,我怎么会认错人呢~”   !!!四阿公!陈皮阿四已经发现我们跑了?他是陈皮阿四派来抓我们回去的?除了他,还来个多少人?张起灵呢?我在浴室里怎么没有听到他的动静?难道已经被制住了?   ……   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张起灵那么厉害,现在却没有半点动静,这说明敌人超乎寻常的强大,跑我肯定是跑不了的。我眯了眯眼,看着墨镜男(或者说瞪),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那得问四阿公呢~”墨镜男笑的十分可恶,让我很想一拳揍上去。   “张起灵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墨镜男耸了耸肩,“还能怎么,背叛四阿公的人,当然是死了。”   “你放屁!”我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没人能悄无声息的杀了张起灵。”   “若是用□□呢?”   我呼吸一窒。   他对着我恶劣一笑,用一种看戏的口吻缓缓说道:“四阿公对你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你们昨天上午来到杭州,我们下午也到了,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我们计算好时间和位置,在对面那栋大楼上,趁你不在的时候,用装了□□的□□暗杀张起灵。他身手再厉害,却也比不上高科技。”   这一刻,仿若五雷轰顶,我整个人都呆了,他说的没错,张起灵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快得过子弹,更何况这些人还是用偷袭暗杀的手段。心脏似乎有些抽痛,看着眼前这张带着邪魅恶劣笑意的脸,我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拳轰了上去,他却似早已料到一般,脑袋一偏,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转,一带,我就被他禁锢在了怀中,喉咙被他锁住,只要他一使劲,便可捏碎我的喉骨。   “洛小姐,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不然可会吃很多苦头哦。”墨镜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简直恨得把这个人砍了阉了再扔进粪坑里去,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再恨,却没有能力为张起灵报仇,一时间只觉得血气都要涌出喉咙了。   “放开。”   妈的,你抱着劳资还叫劳资放开?!有病吧!……等等,这个声音……   我僵住了。   “哎呀呀,我只是跟洛小姐开个玩笑~不过,看洛小姐的样子,非常非常在乎你呢,哑巴张。”墨镜男说着放开了我,声音满满都是戏谑之意。   我僵硬地转过身,面前是张起灵熟悉的清冷面庞。   “瞧,眼眶还是红的呢。”墨镜男嘴贱的又添了一句。   张起灵看也没看我,只对墨镜男淡淡道:“过来。”然后转身走向沙发。   墨镜男撇撇嘴,拍了拍我的肩,说道:“小洛啊,抱歉哦,其实刚才我都是骗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别介意哈~”   我:“……”   “哑巴张,你有什么感想吗?”墨镜男坐在沙发上,左手搭在靠背上,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我看着他那副看好戏的样子,暗自磨牙。   见张起灵不理他,墨镜男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转头对我道:“小洛啊,你哪儿人啊?”   我抬头望天花板,无视他。   小洛你妹!劳资跟你一点儿都不熟……   “别人都叫我黑瞎子,不过小洛你是哑巴张的朋友……”他着重强调了‘朋友’两个字,“你可以叫我一声……”   “行了。”墨镜男的话被张起灵打断,“房子找到没有。”   “啧,哑巴张你这么急着买房子是不是想结婚了啊?我觉得你去找个老婆好像也还不错,这么多年你一直孤零零的,如果有个女人陪你……好吧好吧我不说了。”被张起灵看了没几秒,墨镜男败下阵来,嘴角的弧度微微有些下垂,一瞬间似乎透出了一丝丝孤独寂寥,他似乎看了我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修长的手指扣着钥匙圈转着圈圈,墨镜男嘴角又挑起了漫不经心的笑,“房子当然找好了,可花了我全身家当呢,待会儿记得把钱转给我。都是装修好了的,现在就可以搬进去,要不要我帮忙替你们拿行李?”   “恩。”张起灵从来就不懂客气为何物。   黑瞎子这个人跟张起灵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神秘味儿,或者黑瞎子比张起灵还要神秘,因为他一直戴着个墨镜,我连他脸都看不完全,好歹张起灵还露了个脸不是?   黑瞎子跟张起灵关系很好,这点从张起灵让他帮我们买房子就可以看出来,我第一次见到能称之为张起灵朋友的人,不过这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真心不太好。黑瞎子这货性格颇为恶劣,话多,在我们去新房子的路上跟出租车司机一直聊个不停,期间还不停开我和张起灵的玩笑,我本来对这些不在意的,但因为说话的人是黑瞎子,我就恨不得拿袜子堵住他嘴。   好吧,我记仇。   不过想一想也是,黑瞎子作为张起灵的朋友,要是跟张起灵一样沉默寡言,那不就彻底冷场了吗?想到他们两个人并躺在床上,默默地望着天花板发呆,那场景......无语。   四十多分钟后,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这个小区安全工作抓的很严,黑瞎子跟保安明显是熟识,但从未见过我和张起灵,就算我们是黑瞎子的朋友,依然叫我们拿出身份证来,仔仔细细的记录好,说万一出了事好调查。   哥们儿,别那么认真,其实我们的身份证是假的……   进去之后发现,保安严格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小区绿化那是杠杠的,公寓仅从外表看起来就很高大上。   坐电梯到7楼,黑瞎子掏出钥匙开门,看到门内的第一眼,我怀疑黑瞎子开错了门。   卧槽!这一片粉红色是什么玩意?!   黑瞎子站在门边,右手放在左胸口,微微弯下腰:“欢迎回家,我的小公主~”   “……”我嘴角狠狠抽搐着,忍不住看向张起灵,他依旧面无表情,不过我似乎从他眼中读出了一种名为‘无语’的东西。   我满头黑线的看着黑瞎子,道:“你刚才是不是被电梯门夹坏脑袋了?”   “啧,真是好心没好报。”黑瞎子一边往里走一边叹道:“我又为你们买房子又为你们买家具,结果连句辛苦了都没有,还要被骂。唉,我这命苦哟。”   “我没求你买,真的。”我看着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沙发粉红色的桌布,只觉得自己嘴巴都快抽歪了,黑瞎子这什么品位?粉红色的恰比?你以为自己是朽木露琪亚吗?还是说,其实你只是为了恶心我和张起灵?   卧了个槽的……   这房子很大,三室两厅,电视电脑厨具样样俱全,但即使如此,也拯救不了我这颗被恰比伤害了的恶寒的心,呆在这充满少女浪漫梦幻心的屋子里,我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掉满一地了,因此我毫不犹豫的掀掉了那些有些恰比图案的桌布之类的东西,团成一团,扔墙角去。   黑瞎子看见我的动作,也没拦,啧啧了两声,说了一句浪费啊浪费。   ……浪费也比看见一片粉红色恰比好……   “呐,房子也看了,我们可以去吃午饭了吧?都一点了。”黑瞎子问张起灵,不待他回答,回身揽住了我肩膀,笑道:“小洛啊,你喜欢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尽管说出来,今儿我请客。”   我笑:“那可真要谢谢你了。”   两个小时后,我看着黑瞎子肉疼的样子,心中怎一个爽字了得,丫恶心我这么久,现在总算报仇了,让你丫骗我,让你丫买恰比图案!   嘿,吃不完,我还可以打包!   揉着圆溜溜的肚皮,我对身后的服务员道:“地址我已经写好了,三个小时后你们就把酒送过去吧。”   服务员微笑着:“好的,小姐。”   “……”黑瞎子嘴角在抽搐,虽然只有五六瓶红酒,但那年份、那价格……加上之前我点的菜都够买栋小房子了。   大概是被我宰得狠了点,一出酒店门,黑瞎子就迫不及待跟我(们)分别,对此,我的回应是一个大大的笑容。   没有黑瞎子在旁边,我瞬间感觉自己原地满血复活了,心情畅快无比,拉着张起灵去超市里买米买菜,哦,还有床单那些东西——家里一切关于粉红色恰比的东西必须得换!   离开长沙,看不到陈皮阿四,也不用担心再被威胁,以后就跟张起灵在杭州过过小日子,逛逛街、旅旅游、偶尔陪他去下下斗……啧,这种人生真幸福。   来到杭州的第三天早上七点多,我被太阳光线给亮醒了——晚上忘关窗帘了。   懒得下床,我侧了个身蒙上被子打算将就着继续睡,眯了一会儿,悲哀的发现昨晚睡得太早,现在已经睡不着了。   算了,去做早饭吧。   “张起灵,今天早上你想吃什么?”我敲着虚掩的门问道。自打有一次我睡衣凌乱几乎露出了半个胸地进了张起灵房间叫他吃饭而被他淡淡提醒‘衣服穿好’四个字的事件过后,我再也没莽撞进过他房间了,虽然男神不在意,但我还是有羞耻心的。   等了半天,不见张起灵回答,我心想这房子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露点后,复又敲门:“张起灵,我进来了哦?”   推开门,入目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我愣了愣,这才七点多呢,他人呢?难道我找错了房间?   不无这个可能,昨晚我睡得比较早,兴许后来他换了个房间睡。   关上门,我向另一个房间走去,抬眸间,眼角余光瞥见光滑的茶几上放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钥匙和一张□□,下面好像还压着一张纸条。   我走过去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写了六个9。配着旁边的□□,我秒懂这是这张□□的密码。   我拿着钥匙、□□、纸条这三样东西十分疑惑,张起灵这是干啥呢?难道他昨晚接到新活已经下斗去了?可要是下斗的话多晚他都会跟我说一声的。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心紧了一下,我皱起了眉,快步进了张起灵的房间,一把拉开他的衣柜,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下斗的话,他不可能把冬天我给他买的羽绒服也带上的!   他……走了……   我想给他打电话,回房拿起手机之后才想起他的手机早就丢在了雪山里。   怪不得他突然说要搬家,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不想我与倒斗这一行再扯上什么关系,就带我离开长沙,在杭州买房子,给我留下一笔钱,他再悄悄离开,一切就OK了!他不会再出现在我生活中,我的性格也决定了我不会主动走向他们那一行(当然,就算我主动估计也找不到门路),不久后,我也许就遇到了真命天子,然后公主和王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卧了个槽!   我先是恍然大悟,然后心中升起愤怒,他凭什么自作主张的替我安排人生?他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离开?!   愤怒过后,就是自心底里渗出悲伤来,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仿佛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比黑瞎子骗我他死了的时候疼一百倍。那个时候消息来的太突然,就算黑瞎子说的很真,其实我内心深处还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我很清楚的意识到他走了,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他丢下了我,我无法找到他。   ? ☆、16、一个人的旅行 ?  “嘶……”   头疼的似乎要爆炸了一样,我按着太阳穴想要坐起来,身体却完全没有力气,背后忽然抵了一只手,撑住我,一碗带着茶香的水凑到了嘴边,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我忽然想起,家里就我一个人,这个给我喂水的是谁啊?难道张起灵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我脑子顿时清醒了,睁开眼往旁边看去,却是一个大波浪卷发美女。   我愣了一下,心中有些酸涩失望。扫视四周,以冰蓝色为主色调的房间,衣柜、梳妆台、书桌崭新干净,墙上还贴了好几张明星的海报,尽管看起来精致整洁,但总透着一股冷然,大概是因为蓝色太多。   “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床边的美女开口道:“外边桌子上有新牙刷,厨房里有面包和牛奶,吃完之后你就走吧。”   “……”我按着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道:“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美女笑了一声:“我第一次被一个女孩这样搭讪呢。昨天晚上你在酒吧喝醉了,差点儿被几个流氓拐走,是我帮了你,怎么?还没想起来?”   “关于昨晚的事,谢谢你。不过,除了昨晚,我一定还在更早的时候见过你。”   “哦?”她的眼里似乎闪过什么,我却没有看到,只是揉着脑袋,昨晚喝的太多了,差点儿没醉死,就算刚才这美女给我喝了醒酒茶,但现在脑袋里依然很难受,记忆有些断断续续的。   昨天在家里发呆、黄昏时在街头游荡、天黑后进了一家酒吧、即将被流氓拖走时卷发美女挺身而出……   黑瞎子第一次见我就骗我、黑瞎子带着我和张起灵去看房子、黑瞎子请吃午饭然后被我狠狠宰了一顿……   张起灵第一次主动提出陪我逛街、买烧烤时看的一出狗血的小三上位戏、一个壮汉妄图打劫我……   车站里色狼偷摸大波浪长发御姐……等等!那个浓妆艳抹的御姐跟眼前这位有点像啊!   我抬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端着碗的美女,别说,还真是越看越觉得像。   “想起来了?”美女勾起了唇,上挑的眼角天然透着一股妩媚,神情慵懒之中似乎又带着一丝冷淡。   我点头,道:“如果前两天在火车站里打了一个色狼一巴掌的人是你的话,那我就是第二次遇见你了。”   “啊,那的确是我。”她懒懒的说了一句,眉头舒展。   “我叫洛青柠,你呢?”   张起灵虽然走了,但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区别只在,寂寞与不寂寞。   她顿了一下,“我叫冉姿。”她看了看手表,道:“ 行了,你快去吃早餐吧,都快凉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不再理我,她把碗放在书桌上,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米白色的外套穿上,再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包,转身就走,背影看起来颇有些匆匆。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美女,你就这么放心的留一个陌生人在你家里真的好吗?   跟张起灵把钱随便塞在抽屉里一个德行,或者可以说还不如张起灵。难道有钱人都这么随意这么大方?这样真的好吗?   真想试试把她家搬空了看看她回来后会是什么反应。   说实话,我觉得冉姿这个人挺奇怪的,第一次在火车站看到她,穿着暴露、浓妆艳抹,像个夜店小姐,但是她的气质却给人很高雅的感觉,骄傲高贵的眼神,如同一个不容亵渎的女王。我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应该是那种很会与人相处且很乐意交朋友的知心姐姐,但这次见到她,完全不是那样,她对人虽善,却也冷淡,一副不愿与我深交的样子。我难道是恶魔的转世吗?   不过人家愿意怎样就怎样,难道我还能强迫别人听我的不成?真以为自己多重要啊,没有你,别人不照样活?有你,别人不照样悄悄离开?   我微微有些自嘲。   冉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留下了五百块钱作为谢礼,然后便回家了,家里少了一个人,显得十分空旷,就像我在原来那个世界的家,从高二开始,一直到大一,两年的时间,独自一人,寂寥得可怕。   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开始收拾衣物——自己需要出去散散心。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上张起灵。   第一站,泰山。   泰山作为中国五岳之首,留下了许多传说与壮丽风景。尽管不是旅游旺季,游客也并不少。   半夜十一点左右,我终于到达泰山脚下提前订好的旅馆,吃了点夜宵,我便睡下了,这一觉安稳又踏实,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然后就出去买登山用品。   “这个要,那个也要。嘿,小妹,好不容易请假来一趟,就别苦着张脸了嘛。”   “雪儿,那种男人不要也罢,不是还有我吗?”   “就是,小妹你看看乔迪,长得也不比那个姓高的差,对你又一片痴心,或者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吴邪,长得不赖,为人又好,事业发展的也不错......啧,一想到兄弟变成妹夫,突然觉得好带感!”   “你在做白日梦吧?”   “够了,哥,你再说我就回去了!”   “哎呀别激动别激动,我这不是在安慰小妹你吗?”   我看着那四个人吵吵闹闹地从我身边走过,忽然没有心情再逛下去了,虽然这样一路买一路吃,随心所欲、潇洒自在是我以前梦寐以求的日子,可是现在,身边没有那个人的陪伴,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   黑夜降临,随着时间的前进,人群越来越少,到十点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在外面闲逛了。   我背着旅行包,望着黑夜中不见顶的泰山,开始往上爬。在泰山上看日出绝对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但是在黑夜中爬山绝对不是件愉快的事,风吹树叶沙沙的响,月光照着摇晃的树枝如群魔乱舞,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不胡思乱想都不行。如果是没穿越前,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世界上有鬼的存在的,可是现在......   我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于是,本来要四五个小时的路程,我硬是只用了三个小时就爬上山顶了,累得我跟狗似的。   “那个,你没事吧?”   一张脸忽然出现在眼前,我顿觉心跳漏了一拍,跟弹簧一样一下子蹦了起来,顺便退了好几步,看清对方是个年轻小伙后才放下心来,“我没事,只是累了而已。谢谢你的关心。”   青年看了看我身后,“你是一个人上来的?”   此言一出,我顿时警惕起来。   大概是我的神情太明显了,青年连忙尴尬的解释道:“不,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单独在这里不太好。呃...其实我有一个女性朋友也来了的,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我们那边。”   我看了他几秒,点头。这个人眼神清澈,看起来不像坏人,嘛,就算是坏人,看他这细胳膊细腿的,我相信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我叫吴邪,姑娘你叫什么?”   “吴邪?”我忍不住挑眉,这名字在下午的时候我听到过,仔细一想,这家伙的声音也很耳熟嘛,只是下午的时候只背对着他们听他们说了几句,现在却是面对面。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名字的确有些奇怪,我以前的同学都爱拿我名字开玩笑。”   “不,挺好听的。”我笑了笑,没说他误会了,“我叫洛青柠,是杭州人,你直接叫我青柠吧。”   “咦?真巧,我也是杭州人呢。”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我就到了吴邪他们的营地,一个大帐篷,里面灯光明亮,映着几个影子,貌似在打牌。   “喂喂,看我带什么来了。”吴邪一把掀开了帘子,正斗地主的三人齐齐望来,一眼便看见了吴邪旁边的我。   “哇塞,美女哎。啧,吴邪,你小子手段不错啊,就出去捡个东西也能把到妹子。”其中一个男人对着吴邪挤眉弄眼。   吴邪当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别说的我好像种马一样行不行?而且要说手段,我哪有你厉害啊。”   “那倒是,论恋爱经验,我能甩你十条街。哪像你,都快25了,还是处男。”   ......   “哥你闭嘴!不好意思,我哥就是这种性子,让你见笑了。你快进来坐吧。”   “谢谢。”我看着妹子的脸,心里不由感叹:特么真够巧的,这位美女,不就是那晚我和张起灵逛街时我看到的‘男朋友背着女朋友与小三约会结果不巧被女朋友发现于是打脸分手’的狗血剧女主角嘛,敢情也来泰山散心了。   “你好,我叫陆雪,这是我哥陆旭,这是我朋友乔迪。”失恋美女陆雪道。   我笑道:“我叫洛青柠,你们直接叫我青柠吧。吴邪说你们是杭州人,真巧,我现在也住在杭州呢。”   “是吗?原来青柠你也住在杭州啊,你具体住哪儿的?回去后我们去找你玩。”作为这里的唯二女性之一的陆雪还没说话,倒是陆旭那个自来熟很顺口的就叫起了‘青柠’。   我微微有些无语,虽然我不怕生,性格也还是比较开朗的,但是这样顺溜的就问起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生的家庭地址,真的好吗?   能告诉你们几个陌生人自己是哪个城市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 ☆、17、所谓友 ?  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朦胧的雾渐渐散去,橘色的光晕越来越大,终于彻底驱散了黑暗。   吴邪感叹道:“真美啊。”   咔咔咔,陆旭一边照着相一边对吴邪说:“瞧你那点见识,就泰山上的一个日出而已就把你震惊到了,这以后你要见了国家主席还不立马激动死啊。”   吴邪斜眼看他:“教训我之前麻烦你先把手中的照相机放下行吗?”   “我这是在进行风景写实。”   “......”吴邪为这人的厚脸皮无语了。   “......”听见他俩的对话我也无语了,抽着嘴角撇开视线,就瞄见了旁边的陆雪一脸黯然苦涩。心知她是想起了前男友,我没有作声,陆雪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她不会需要别人的同情与安慰,再说,安慰几句有个屁用啊,又不能让她不再伤心。   “雪儿,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作为陆雪的忠实追求者——乔迪也发现了陆雪的悲伤,殷勤地递上了一瓶绿茶。   陆雪:“......”   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跟他们混在一起,一起把泰山玩儿个遍,再加上同住杭州,我们也算是建立起了牢固的‘哥们情谊’,只可惜陆雪还要回去上班。   “早知道当初我该帮小妹你请两个月的假。”陆旭悔不当初。   “两个月?哥,你是想要我被开除吗?”   乔迪立刻见缝插针,“没关系,雪儿你不上班也可以,我有钱,我可以养你的!”   陆雪直接无视他,对我道:“青柠,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还是你想继续去旅游?”   “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青柠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出去太危险了。”吴邪道。   “就是就是,青柠你还没放弃找那个男人啊?干嘛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呢?这世界上优秀的男人很多的,比如说我。”陆旭一手叉腰,一手在下巴下比了个八的手势,顺带抛了个媚眼过来。   “......”   周围路过的人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我们,而我们则齐齐一脸便秘的表情。   陆雪深深捂脸,额角的青筋跳得跟踢踏舞一样欢快。我理解,有这样的哥哥,想平心静气真的很难,虽然从某方面来说大概也会很治愈,但是那个治愈的过程绝对不会是温馨美好的。   咳,回归正题。   “虽然我是没放弃,不过我可没那么傻,会满世界的跑去找他,那样估计到死我都找不到。”之前我大概跟他们提过张起灵的事——那个‘大概’就一句话: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再顺便找一个人。   陆旭沉思了一下,拍着吴邪的肩膀对我说道:“要不让吴邪陪你去吧,虽然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勉强也是个男人,有危险的时候还可以当一下挡箭牌。”   “什么叫‘勉强’?!老子是纯爷们!!!”   我看着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吴邪瞬间化身夜叉掐着陆旭的脖子边摇边咆哮,深深表示理解。我觉得,陆旭以后如果会死,那一定是因为他那张嘴惹的祸。   “不用了,你们都回吧,我再去其他地方玩一玩,等回杭州了,我去找你们。”   当然,我完全没想到这句“找你们”会这么快就实现。   半个月,我刚从厦门飞到上海,在酒店里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陆旭的电话,电话中,他的声音十分沙哑疲惫,当然,这不是让我最惊讶的,我最惊讶的是,他第一句话就问我认不认识什么本领高强的捉鬼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   陆旭沉默了一下,才哑着嗓子说道:“小雪被鬼缠住了。”   挂了电话,我回想着陆旭的话,他说自打他们从泰山回去后,陆雪晚上就开始做噩梦,当然,也不是每天晚上都做,所以陆雪除了有时候睡得不□□稳以外倒也没啥大事,陆雪也没有在意,偶尔做个噩梦很正常,然而,在回到杭州的第七天早上,她突然发现,她的脚脖子上竟然有五道手指印,青黑青黑的,就像被人大力捏过一样,可是,陆雪住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也没人捏过她脚脖子,这指印,出现得如此突兀。   这都快到夏天了,陆雪却突然有种浑身发凉的感觉,不过这时候也没多余的时间让她想这些事,她穿了条长裤,遮住了指印,在楼下买了两个包子,边往公司赶边给陆旭发短信:哥,你在哪里?下午来接我。   啊,忘了说,陆旭是某初中学校的地理老师,每天一两节课,闲的很。他家祖辈几代都是教师,还是妥妥的书本网。   等陆旭看到陆雪脚脖子上的指印后,立马带她去了医院检查,但是什么也查不出来,陆雪的脚一丁点儿事都没有,就是那几道指印不太美观。当天晚上,陆旭留了下来,在沙发上睡到凌晨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陆雪房间里传出了痛苦的□□声,他立刻就清醒了,推开门后,他看到自己妹妹躺在被窝里,一脸痛苦。   叫了好半天,陆旭才把陆雪叫醒,下半夜,陆雪再也不敢合眼。   第二天,陆雪去上班,但因为晚上没有睡好,精神状态自然不好,被主管训斥了还几次。   医院查不出来,陆旭只好找吴邪乔迪他们商量,一致认为,陆雪这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虽然他们根本不相信有那种东西存在,但这时候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三人开始到处打听道士、阴阳师之类的人,在网上也发了帖子。   乔迪很快就带来了一个自称茅山道士的人,那人看起来约四十多岁,一脸淡然,穿着一身长袍,背着一个大布袋,看起来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道士在陆雪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围着陆雪转了一圈,然后摸了一下陆雪脚脖子上的指印,皱眉道:“这个有点不好处理啊。”   吴邪眼皮顿时跳了一下,神情很微妙很微妙:“大师你的意思......真的有......那东西?”   乔迪安慰似的拍了拍吴邪肩膀,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一天你也能体会到的。”   “......不,这种事还是一辈子都不要体会比较好。”   陆旭郑重道:“大师,请你一定要帮我们!”   陆雪没吭声,其实她完全不相信这个道士,虽然这个道士看起来很牛逼。   “虽然有点不好处理,但是你放心,出家人慈悲为怀,在下一定会拼尽全力救你妹妹的。”道士温和一笑。   铃铛、铜钱剑、符纸、香、米、酒,等等,道士做法的程序看起来跟香港电影里很像,动作也很流畅。做法完毕,说着“慈悲为怀”的道士揣着钱走了。   陆雪看着道士用血画的符皱眉:“哥,你真信那个道士?”   陆旭叹道:“不信又能怎么办,试试吧。”   吴邪和乔迪回家,陆旭依然睡沙发,凌晨,陆雪开始做噩梦,陆旭照道士吩咐,暂时没有叫醒陆雪,而是猛地把血符拍到了陆雪脚脖子上。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整整五分钟过去了,陆雪还是没醒,还是做着噩梦。陆旭当场就“操”了一声。   第二天,他叫上乔迪去把那道士打了一顿。   后来他们也找了不少人,但几乎都是骗人的,为什么说“几乎”呢?   因为有一个道士来看过陆雪脚脖子上的指印后,当场脸色就大变,说了一句“这个活我接不了,你们去找别人吧”然后转身就走了。   事实上陆雪也试过晚上不睡觉,但是一到凌晨某个点,她就不自主犯困,做噩梦,被陆旭叫醒,失眠。   没有办法了。   但是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于是继续到处打听。   我回到杭州后立刻就给陆雪打电话问她家地址,等见到了她现在的样子后,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窝深陷,黑眼圈极其浓重,脸色惨白惨白的,本来就很苗条的身材更苗条了,如果晚上再穿一身白,估计能把人吓死过去。   “来了。”陆雪疲惫的说了一句。也是,被噩梦折磨了半个月,没崩溃都不错了。   我嗯了一声,把行李放在一边,然后去看那指印,虽然听陆旭说过,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被吓了一跳,这五道手指印印在陆雪白皙的腿上,那看起来真不是一般的狰狞恐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张起灵在,或者我有联系他的方式,凭他的身份与能耐,大概就能帮陆雪解决这件事了,可惜我没有,我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认识的人连陆雪他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青柠,我就不招待你了,我先去睡了,想喝什么就在冰箱拿,厨房里也有菜。”陆雪道。   我道:“没事,你快去睡吧,这样晚上也轻松一点。”   吃午饭的时候陆旭没有回来,乔迪倒来看过陆雪,不过他来的时候陆雪在睡觉,我跟他聊了几句,他就走了,继续跟陆旭满杭州的跑。   我想了想,跟陆雪打了声招呼,也出去了。我所认识的人,除了陆旭陆雪吴邪乔迪,张起灵黑瞎子和那个凶残的陈皮阿四通通没有联系的方法,于是只剩下冉姿。   虽然不知道冉姿的人脉圈怎么样,但总比我好很多,这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18、阴阳仙 ?  我敲着冉姿家的门,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来开门,再敲。   “小姑娘,别敲了,这家人已经有二十多天没有回来了。”我没有等来冉姿开门,倒是等到外面回来的邻居奶奶的回答。   我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二十多天,我离开杭州也是将近一个月了,莫非那天冉姿接到电话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那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我问道。   老奶奶一边掏出钥匙来开门一边说道:“谁知道呢,这家的姑娘三天两头就往外跑,也不常回来,就算住同一层楼,我们也是经常见不到的。”   门打开,老奶奶顿了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你是她的朋友?”   我不动声色笑道:“也不算朋友啦,只是之前她帮过我,我来道谢的。”   听我这么说,老奶奶似乎松了一口气,神色柔和了许多,她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忽然低声对我说:“小姑娘,你以后还是少跟这家来往吧,这家姑娘不简单,似乎还跟混黑道的有关系,不是个好相处的啊。”   混黑道的呀,那就应该更有能力有路子找几个道士出来了。   心里想着这些,我笑笑:“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不过我还是想见她一面。”   老奶奶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进门了。   我不知道冉姿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可能一直在这儿等她,所以问隔壁老奶奶借了纸和笔,写下了几句话塞进门缝里,我就离开了。   这里跟我住的那个小区并不是很远,打车几分钟就到了。二十多天没见,门卫似乎还记得我,友好的打了个招呼问道:“旅游回来了?男朋友怎么不来了啊?”   我扯了扯嘴角,道:“他在工作。”   打开门,屋里什么东西都没变,只是长时间没住人,地板、桌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现在显然没那么多时间让我来次大扫除,我只是拿了几套夏天穿的衣服,然后就锁门走人了。回到陆雪家,她又在睡,看样子是打算在晚上熬夜。   晚上七点,吃晚饭的时间,陆旭终于回来了,相比较半个月前活力值爆表的他,现在的他更像一个颓废大叔,看样子这些日子为自己妹妹的事操了不少心。   看着半个月前还吵吵闹闹现在却安静的可怕的兄妹俩,我扯出一抹笑,“怎么?我做的菜不好吃?”   “没有,青柠你做的菜很好吃。”陆雪笑了笑,神情跟半个月前一样,只是那疲惫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她看着一直吃白饭的陆旭,夹了一筷子菜过去,“哥,你也多吃点,青柠的厨艺可好了,以后你想吃可能都没有机会了。”   “那当然了,我的厨艺可是连张起灵都称赞过的,这次给你们做菜,是你们的福气。”   陆雪张了张嘴,“青柠...我突然发现你其实也挺自恋的......”   “我说的是实话,我的厨艺是我最自豪的!”   “青柠,我突然发现你跟我哥好像也挺配的,要不你试试看当我哥的女朋友吧?反正你那个张起灵也找不到。”   “开玩笑呢,我才看不上你哥呢。”   陆旭:“......”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我哥又丑又笨又穷又欠揍,好像的确没有什么优点......”   “......”   陆旭终于忍不住怒:“喂,有你这样说自己亲哥的吗!我哪里丑哪里笨哪里穷哪里欠揍了!想当年我可是校草啊校草!我的优点多到是全校男生的公敌你知不知道啊!”   陆雪淡淡道:“你这么欠揍当然是公敌了。”   “......友尽!我要跟你断绝关系!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妹妹呢!”   “正好,我也不想要你这么讨人厌的哥哥。”   看着又斗起嘴来的俩兄妹,我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忽略心中那一抹淡淡的羡慕,我时不时插一句话,为他俩添油加醋。   十点,疲惫的陆旭已在沙发上睡着,我和陆雪躺在床上都睡不着,灯就没打算关。陆雪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转头问我:“青柠,你不害怕吗?”   我道:“当然有些怕了,毕竟我从来没见过那种东西......不过那东西不是从没出来过吗。”   “这也说不准...搞不好它今晚突然想出来看看呢?”   我忍不住抖了抖:“......我现在只希望你不是乌鸦嘴......”   陆雪笑:“我肯定不是乌鸦嘴,不过这个并不能影响它的行动。”   “......你够了,我不想跟你说话。”我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脑袋,“睡觉。”   “好吧,你睡吧。”   过了许久,久到我都快睡着了,陆雪忽然轻声说:“青柠,明天你就回家吧,还有,请你以后替我照顾一下我哥哥吧,他平日看起来是有些轻浮,其实很重感情也很有责任心的。”   这是在交代后事吗?顺便推销一下你哥?   我叹了一口气,道:“陆雪,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糸色望的,真的。”   “糸色望?”   “啊,一个阴暗的神经病班主任。”   陆雪:“......”   我是被陆雪吵醒的,醒来后,就看见旁边的陆雪一脸痛苦的样子,嘴里喃喃着:“......放开我......放开我......不要......不要......”   我:“......”   我眼睛快速在房间里瞄了一圈,确定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提起的心这才放了回去,陆雪还在□□着,我双手搭住陆雪的肩就要把她叫醒,瞬间,她的声音突然停止。   我愣了愣,看着她脸上放松下来的神情,心思百转间,突然想起了我右手腕上那个勾玉印记。默默地盯着陆雪看了一会儿,我缓缓拿开了手。没过一会儿,陆雪的脸上渐渐爬上了害怕和痛苦之色,我立即把右手搭在了她脑门上,渐渐的,她神情放松下来。   第二天早上,陆雪的精神看起来比往日好了一些,吃饭的时候,陆雪很高兴的跟我们说她昨晚的噩梦只做了一小会儿,后来都睡得很好。   陆旭也很开心,觉得那只鬼应该是要离开自己妹妹了。   我默默的吃饭。   一连几天晚上,我都是在陆雪睡着后才握住她的手睡去,陆雪没有再做恶梦,精神也开始好转起来,陆旭看着愈发开心,还说我是他们家的吉祥物——因为从我来了后陆雪就开始好转了。   我看着陆雪脚脖子上那个青黑色一点儿都没有淡化的指印实在高兴不起来,“我说你们还是快找个道士来更保险吧?万一那东西不想折磨人了,想直接杀人怎么办?”鬼才知道我晚上那样做会不会惹怒它直接现身大开杀戒啊。   “说的也是,那东西还是找人彻底除了比较保险。”   正说着,陆旭的电话响了。   “真的?太好了,我等你。”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挂了电话后,脸上笑开了花,“小妹,青柠,吴邪找到了真正的道士!”   “那就好。”我看着微微有些激动的陆雪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对于吴邪,我们还是挺相信的,“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陆旭很是豪气地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青柠,你果真是我们家的吉祥物,干脆我把你娶了算了,这样以后一定会发达的!”   我一肘子捅在他胸膛,斜眼看他:“你当我是彩票还是摇钱树呢?而且就算是我也是张家的,你就别做梦了。”   “啧,你这是注孤生的节奏啊。”   “要你管。”   陆雪笑意盈盈:“你俩关系真好。”   “那是因为他自来熟了好吗?”我狠狠白了陆旭一眼。   一个小时后,陆雪家的门被敲响了,陆旭跟个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急忙去开门,一看,果然是吴邪,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   “呃,这位是?”陆旭有些迟疑。   吴邪摸了摸鼻子,道:“没错,这位就是道上有名的阴阳仙。”   看着眼前性感的大美女,俩兄妹对视一眼,陆旭道:“哈哈,哈,没想到有这么漂亮的道……呃,大师呢,呵,呵呵……”他表示怀疑。   “又见面了呢,我们真有缘呢。”   “嗯,我也觉得很有缘。”   吴邪看了看身旁的人,又看了看   我,问道:“青柠你跟阴阳仙大师认识?”   “以前见过两次。”没错,这女人就是冉姿!我想过她的身份可能是酒吧女、黑道大姐头、黑道老大的情人……唯独没想过她会是捉鬼的!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跟我打过招呼后,冉姿的目光就停在了陆雪身上,她看了几秒,皱了皱眉,走过去。   “那个……”   陆雪刚开口就被冉姿打断了:“你坐下,我看看你脚。”声音并不大,但语气是完完全全的命令。   陆旭惊讶的挑了挑眉,跟吴邪在一边嘀咕:“吴邪,这位美女你在哪儿找来的?看样子有点儿真本事啊。”   吴邪摇头道:“我哪知道,她是我三叔帮我联系的。”   冉姿看了看陆雪脚上的指印,神色渐渐凝重,“是一只怨灵,很强。”   “……”吴邪和陆旭默默退了一步。   “这只是它的一丝怨气,我们必须找到它的本体才能彻底消灭它。”冉姿看着陆雪问道:“你们到底去过哪儿?杭州应该没有如此强大的怨灵才对。”   于是陆雪一五一十的把泰山上的事以及自己的梦交待了,末了,陆雪迟疑的问道:“既然这是怨灵,为什么它不直接杀了我,而是每夜在梦中缠着我?”   “难道你与它之间有某种联系?”冉姿似乎也有些疑惑。   听到这,陆旭刷的一下扑了过去握住陆雪的手,急切道:“小妹,你可不能想不开啊,人鬼恋是没有前途的!”   “……”陆雪面无表情的抽出自己的手。   我跟吴邪动作一致的扶额,这家伙又开始抽风了……   只有冉姿无比淡定,看都没看陆旭一眼,对陆雪道:“你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出发去泰山。还有你,也去帮忙。”最后一句话是对陆旭说的。   我跟吴邪对视一眼,看样子是没我们什么事了。我想着自己手腕上的勾玉印记,心里犹豫挣扎了几番,最终还是沉默了。   冉姿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大大的手提包,里面装的什么不得而知,走的时候,她带走了一对兄妹。   事情发展得很戏剧化,从头到尾,除了陆雪失去了工作、消瘦了许多,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不过走的时候陆旭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悲壮,因为过不久他可能就要亲眼看见某种东西了,他表示有一点点害怕。   对此,吴邪的安慰是:“谁叫你当初要带陆雪去泰山散心的,现在纯属自作孽不可活,不过你要相信阴阳仙,她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最多变成残废。”   我:“……”? ☆、19、消息 ?  连一顿送别饭都没吃,陆旭和路雪就这样匆忙的跟着冉姿去了泰山,吴邪问我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还要继续旅游。我说不是,张起灵留下的钱有很多,但并不足够让我满世界跑挥霍一辈子。我不想自己创业,因为这在以后可能会成为我的累赘,但是这个年代工作也不好找,尤其是我这种“三无”人士,结果还是吴邪帮我找了一份咖啡店的工作。   陆旭和陆雪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回来,简单说一下他们那边的情况,开始几天他们跟着冉姿去泰山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后来是冉姿在当地多方调查打听,才找到那么一点点线索。但也仅此这样了,因为在半个月后,我再也没有接到他们的电话了,我担忧的打过去时,只会听到陆雪忙碌又疲惫的声音说几句“青柠抱歉我现在很忙”“没事,不用担心”的话之后就挂了,而更多的时候,是无人接听。   两个月后,陆旭终于打电话回来说怨灵除掉了,他们准备出去旅游一圈庆祝庆祝。然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们了。还有乔迪,自陆雪他们走后也没见过他,不知道是不是追着陆雪去了。   我报了一个武术培训班。每天上完八个小时的班,就去学习武术,不过曾经正统的中国武术亚军现在的武术教练似乎不怎么喜欢我,因为他认为我出手总带着一股狠辣。   这能怪我吗?任谁小时候经常被一群比你大的孩子围殴都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吧?保护自己的最好方法,当然就是打倒对方了,何况对方总是嘴欠骂人,下手当然不留情了。   为了改变我不正的风气,武术教练总会用比训练其他人严格十倍的方法训练我,每次被他撂翻在地的时候,我都深深觉得他肯定没有把我当成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沙包。   在这样的日子里,很快迎来了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二个春节。   服务行业节日里一般不会放假,尤其是春节,不过我们老板比其他老板好,他给我们放了两天。   我认真挑选了一套衣服换上,今天晚上我要去吴邪家过年,那家伙跟他爸爸妈妈说过我是“孤儿”的事后,他爸爸妈妈极力邀请我,让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而且......一个人过年真的很寂寞。   四点,到达吴邪的铺子,伙计王盟昨天就回家了,吴邪一个人窝在柜台后玩着游戏。   吴邪自己开着车,载着我,驶往他父母家。其实他父母住的地方距离西湖这边并不是很远,不过今天过年,路上堵车,硬是开了三个小时才到。   我敲了敲门,吴邪站在我身后,手上提了许多年货,老实说,我觉得这样子我俩很像恋人关系,我就是那个领着男朋友回来见家长的女友。   门开了,穿得十分有精英范儿的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立即扬起笑脸,“叔叔你好,我是吴邪的朋友洛青柠,您可以叫我小洛。”   中年人神色柔和了一些——这个“柔和”仅限于不用很有压迫感的眼神看我了:“是你啊,小邪跟我们说过。进来吧。”   整个上半身都被遮住的吴邪开口说:“二叔,您别光看着呀,来帮你侄子我一把呀。”   “谁叫你又买这么多东西过来,早就跟你说了这些我们会置办好的。”这样说着,中年人还是帮吴邪拿过了一大半东西。   吴邪的三叔还没有到,他父母还在厨房里做饭,我也不好意思在这里闲着,就去厨房里帮忙了,而且吴邪他二叔实在太有气场了,叫吴邪陪他下棋时那自然而然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显然是久居高位习惯发号司令了。   经过我和吴邪父母一个小时的共同努力,一大桌菜终于出炉了,吴邪的三叔像掐准点来的,菜和酒刚摆好,他就到了。跟自己大哥大嫂二哥打过招呼后,他就笑眯眯拍了拍我肩膀道:“听吴邪说他要带一个朋友回家过年,我就猜到是小洛你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证扯了?”   我干笑:“三省叔叔,您说笑了。”这半年来我偶尔去西泠印社的时候也见过吴邪三叔几次,每次吴三省都行色匆匆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没见到过我呢,结果人家不止连我名字都知道了,还以为我是他侄子的女友。   长辈都爱乱想吗?   吴邪一边给众人倒酒一边无奈的说:“三叔,你不要老觉得我已经到结婚的年龄了好吗?你侄子我真的能嫁出去啊。”   此言一出,我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冷冰冰的吴邪二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吴三省咳了咳,一本正经道:“我的侄子怎么能嫁呢,要嫁也是别人嫁进来——当然,如果你能泡到主席的女儿就另当别论。”   这一顿饭吃得相当热闹,吴邪买的酒几乎也都消灭光了,最后吴邪他们基本都快站不稳了,走路都是S型的,我喝的不多,只是眼前有一点点模糊脑子有一点点不清晰而已,出门吹一吹风,谁也看不出来我喝了酒的。   帮吴邪妈妈洗了碗之后,又帮忙把吴邪他们扶回房间。吴邪这家伙看起来瘦瘦弱弱,但也不轻,我费了老大劲儿才把他弄到床上,刚要离开,就听吴邪念叨着要喝水。我只好出去拿水,回来后就看见吴邪皱着眉,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走近一听,却听他喃喃着:“......妈,爸打我......爷爷......爷爷......为什么我不能跟三叔去......那个血尸到底是谁......”   如果说我本来脑子还有些迷糊的话,那么在听到“血尸”这个词之后,我瞬间就跟被人泼了盆冷水一样彻底清醒了。   新的一年很忙,初一我终于接到了陆旭陆雪的电话,他们兄妹俩跟我聊了很多,扯了很久,但内容没一样是涉及非科学这方面的话题的。我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杭州,兄妹俩都沉默了好几秒,才说不知道。我知道他俩肯定有事,但人家不肯说,我总不逼他们告诉我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初二上班,咖啡厅老板说我表现好、有能力,想提升我为副经理,我拒绝了,且不说我在这里才做半年就升为副经理会让别人怎么想,我决定未来要走的路也使我不可能在这儿长期做下去。   2月7日,吴邪跟他三叔出远门了。   2月12日,吴邪回来了。   2月13日,我辞职了。   吃完早餐,坐在柜台后打了场游戏,然后进内屋泡茶的吴邪看见躺太师椅上的人终于发现哪儿不对劲了。   “青柠,你今天不上班?”   “我辞职了。”   “哎?为什么要辞职?”吴邪拖了个凳子关切地坐过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揍他去。”   我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你这小身板不被人揍就不错了——你连我都打不过。”   “我……”   他张口就要反驳,被我打断:“吴邪,我听王盟说你前几天买了尼龙绳、绷带那些东西,你是不是去倒斗了?”   未说出口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吴邪还保持着“我”的口型,看着我傻眼了。半晌,他干巴巴的笑了几声:“青柠,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是倒斗啊?”   我看着他认真说道:“吴邪,你不适合说谎。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找一个人。”   吴邪跟陆雪都知道我在找“张起灵”,不过我从没有跟他们说过关于张起灵的任何事,此时我这么一说,吴邪立刻就明白了,惊讶地看着我问道:“那个张起灵也是倒斗的?”   “嗯。”接着我把我所知道的张起灵的事简单告诉了他——吴邪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沉默寡言,身手又厉害,还有一双奇长的手指……我觉得我们前几天队伍里那个姓张的小子也许、大概、可能就是你找的那个张起灵……”   “……”这一刻,我真想把自己剁巴剁巴扔猪圈里——我特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吴邪张起灵的特征啊!   吴邪见我脸色难看,安慰道:“别急,回头我找三叔帮你问问——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把这事儿详细跟你说说吧。”   听完吴邪他们这次的倒斗历险记,我确定,吴邪口中那个“姓张的小子”肯定就是张起灵!但是吴邪这才刚入门,肯定是找不到道上有名的“哑巴张”的,而吴邪的三叔吴三省想明白多年前的疑问后就失踪了,具体跑哪儿去了吴邪也不知道。   作为一个正在洗白的盗墓世家,吴邪家只有他三叔还在做这行,也就是说,我现在想安安静静地找到张起灵,除了等他自己过来,就只有等吴三省回来了。   不过反正我都等了好几个月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我干脆就在吴邪这里住了下来。   在杭州呆了两三天,吴邪又出发前往济南,他三叔的手下潘子受了伤还在医院里呢。   我也跟着吴邪去了,不知道吴三省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吴邪什么时候又会下斗,所以还是亲自跟着比较好。? ☆、20、西沙胖子 ?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跟着吴邪到了济南后,没几天,有个自称“国际性海洋资源开发公司”的人给吴邪打电话了——吴三省失踪。于是我们又匆忙赶往海口,来接吴邪的是一个姓刘的男人,看见我之后就皱起了眉,我说我是吴邪的助手,他虽怀疑但还是让我也上车了,因为与吴三省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高层的公子,而这次的项目又是在南中国海实施的,不能张扬,至于这不是借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紧迫,姓刘的直接把我们拉到了码头,送到一只老旧的七吨铁皮渔船上之后就走了。船上的负责人是一个看起来很精练飒爽的短发女人,她叫阿宁。   船舱里很乱,大包小包乱放着,其中还放了几张床,上面坐着的一个有些发福的秃顶中年人站起来,握了握吴邪的手,热情道:“幸会,幸会,鄙姓张。”   吴邪微微皱了皱眉,看得出来,他不太喜欢眼前这个满面油光的中年人。   阿宁向吴邪介绍道:“张灏张先生是我们公司特别请来的顾问,是专门研究明朝地宫的专家,这次主要负责这个海底地宫的分析。”说完,她又看向了我。   我微笑道:“我叫洛青柠,是吴邪的助手。”   张灏看了看我,忙上前与我握手,“你好你好。”   手中触感无比柔软干爽,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心中诧异,正想低头看一看,张灏却已经松开了我的手,转身去与吴邪交谈了。   “不知道吴先生这次是作为什么身份被请来的?恕我直言,似乎吴先生研究的学科比较冷门,或者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还从来没在考古杂志上见到过吴先生的大号。”   吴邪语气不善:“我专攻挖土的。”   “您是建筑师?难怪,原来不是我们一个圈子内的,不过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你盖活人的房子,我研究死人的房子,我们还是有交集的嘛。”   吴邪顿时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不是建筑师,我是挖掘工人,你研究的死人房子,要我先挖出来才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到时候挖不挖,还要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允许,想挖都挖不了。”   我看着张灏自来熟的跟吴邪聊着天,目光忍不住投向他的手,若有所思,这秃子的外表看起来就跟电视里那些脑满肠肥的贪官差不多,但那双手的手感比女人的手手感还要好,如果是一个胖子我不会吃惊,因为胖子身上肥肉多,普遍柔软,但这个张灏只有一点点发福而已,手怎么会软成这样?   船开始航行,吴邪和阿宁聊着海域的情况,张灏被晾在一边,不爽的去睡觉了,开始我还看看西沙的海景,或者听听吴邪他们聊天,后来就无聊到睡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猛然一阵巨震,我差点儿掉到床底下去,醒来一看,船舱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天空阴沉,海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狂暴不已。   外面很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扒拉住板床稳住身体,抬头一看,就看到玻璃外两个人头,一个是吴邪,另一个是阿宁,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宁肩膀上搭着两只干枯的人手!   我跟他俩一样呆住了,突然阿宁似乎惊呼了一声,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吴邪一看,立即就转过了身,我也看不见他脑袋了,外面更加吵了,紧接着,我听见张灏大喊了一声:“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我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不妙,第一反应就是吴邪被挟持了。连忙踉跄着跑到玻璃前看外面的情况,甲板上,张灏用□□顶着船老大的脑门,面前几个船员神情难看,旁边,吴邪抓着船舷上的铁环随风摇摆。   浪声太大,张灏似乎对吴邪说了什么,我只看见吴邪给了自己一耳刮子,接着吼了一句“死就死了”,然后拿起一边的游泳眼镜带上,脱掉了鞋子,抓住了船舷边上的一根缆绳,缆绳另一头似乎连着什么重物,绳子绷得笔直,但由于视角关系,我看不到那头是什么,吴邪在船舷边犹豫了一下,四肢并用地爬上了绳子。   我正凝神看着,一个浪头打过来,船身一晃,我顿时往旁边一倒,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爬起来的时候眼前都在冒金星了。我使劲儿甩了一下头,定了定神,这才扒拉着船舱慢慢的走出去。   张灏已经放开了那个船老大,正站在船舷边望着对面的破船,这惊涛骇浪的,甲板上比船舱里摇晃的更厉害,张灏却站的稳如泰山,如履平地。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时候却顾不了这些,我不是那些靠海为生经验丰富的渔夫,仅稳住自己不被甩下船就费了我很多精力了,晃到张灏旁边,我指着缆绳另一头连着的破船问道:“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幽灵船?吴邪和阿宁呢?”那船破成那个样子,船舱里一片漆黑,一看就知道上面没有人。   张灏忧心忡忡道:“对,就是幽灵船,宁被鬼手拖上去了,吴先生去救她了。”他侧头看了我一眼,“洛小姐,你还是进去吧,外面太危险了。”   “不用。”   我瞪着那艘船,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吴邪和阿宁仿佛被那船吞噬了一样,等了几分钟,我开始感到烦躁不安,这时,张灏突然抓住了那根缆绳,抬腿就爬了上去,我看着他动作极快地在绳子上倒吊着移动,不一会儿就到了那艘鬼船上。我惊讶之余,心里也感到了一丝怪异。   张灏的身形消失在鬼船中,接着响起了一声枪响,然后是一声凄厉的叫声,似乎是什么动物被子弹打中了。沉寂了几秒,又是几声枪响,张灏背着阿宁跳上了甲板,伸手拉出了吴邪,对着这边招了招手。   船老大这才发动机器把船靠过去,几个渔夫忙跳过去把阿宁抬了过来,放到甲板上。   我打量了吴邪一番,见他没事,这才放心。   海面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我们的船开得飞快,看得出来他们都想尽快远离那艘鬼船。   船老大经验丰富,看出了之前拖走阿宁的那两只枯手是什么,他撩开阿宁的头发,把那藏在阿宁头发中的枯手——人面臁——用刀挑了下来,撒上牛毛,据说是鬼船上的冤魂所化的人面臁便化作了一团糨糊。   处理完这些事后,吴邪就累得睡着了,我本来想问问他们在鬼船上的遭遇,这时候也只得作罢。转头瞥见张灏伸懒腰,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刚才那利落的身手,顿了顿,我朝他走了过去。   “张教授,谢谢您救了吴邪。”   张灏摆摆手,道:“大家现在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应该的。”   我笑了笑,“没想到张教授您身手这么好,我还以为教授都是弱不禁风文质彬彬只知道埋头研究的人呢。”   张灏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唉,没办法,生活所迫啊,我这级别还够不上坐吃等死呀!”说罢,他也回船舱睡觉了。   我望着天空的乌云,心中思绪纷乱。   太阳西下,渔船驶到了一个叫永兴岛的地方,码头上站着一群背着旅行包的人,吴邪和阿宁已经醒来,船夫站在船头大叫:“哦累累!做好准备,我们在这里!”   那群人之中的一个胖子转过头来就大骂:“哦你个头啊,让胖爷我在这里吹了半个小时的西北风,你们他娘的有没有时间观念?”   船夫:“......”   一群人跳上船,胖子看到吴邪,开心地大笑:“小同志,你也在这里啊,看来我们的阿宁小姐面子还是很大的嘛。”   我见吴邪一副头疼的样子,立即就知道了眼前这个胖子就是他上次在山东鲁王宫里遇到的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胖子。   胖子看见我跟吴邪坐一起,嘿嘿一笑:“小同志,这是你女朋友?不错嘛。不过工作的时候把女朋友带上真的好吗?”   吴邪白了他一眼:“她叫洛青柠,不是我女朋友。”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明白的。”胖子摆摆手,对我道:“小洛同志,我叫王月半,你可以叫我胖哥。”   “喂,不带占人便宜的,青柠你直接叫他胖子。”   最开心的是吃饭时间,伙夫煮的鱼比大酒店里厨子做的鱼都香,胖子和吴邪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就连船舱里睡觉的张灏都闻着香味跑出来了。   胖子看了一眼,很直白地问阿宁:“这秃子是谁啊?”   张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道:“请称呼我张先生,或者张教授好吗?”   阿宁忙打圆场,“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张教授,也是我们这次的顾问之一。”   胖子一听这人真是教授,也不敢太放肆了,忙和张灏握了握手,道:“哦,真对不住了,我还真没看出来您是个文化人,我就是一直肠子,姓王,粗人一个,你别往心上去。”   张灏道:“这个文化人和粗人,都是人嘛,文化人还不都是粗人变的,分工不同,分工不同。那王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啊?”   胖子一愣,笑得颇为不好意思:“这个,通俗地讲,我其实是个地下工作者。”   我秒懂他的意思,盗墓贼嘛,可不是在地下工作,不过张灏不知道,他听胖子说完后,顿时就肃然起敬:“原来是公安战士,失敬失敬。”   ......   我和吴邪差点儿喷笑。? ☆、21、海底墓 ?  离船不远的坑底有一个盗洞,我们确定一切没问题后就从那个盗洞游进去了,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可以看到古墓的墙壁,上面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破的。胖子打头,我们一个接一个进去,防水手电照在墓壁上,可以看到一些人面浮雕,浮雕上还刻有动物。   经过上次在仙女墓中的遭遇后,我现在是深恶痛绝所有带“人面”两个字的物体,我很想砸了这些浮雕,或者快点离开这里,但是吴邪似乎发现了什么,停在那儿没动,等了十几秒,我后面的阿宁推了推我让我快点前进,于是我推了推吴邪,他只好走了,游了一会儿,吴邪似乎又发现了什么,跟胖子用水下画板交谈着,他俩把浮雕摸了个遍,这才继续前进,但没游多久,他们又停下了——前面没路了。   我们开始在墓壁上找机关,这里摸摸那里敲敲,突然胖子往后游了好几米,对我们做出了逃命的手势,我条件反射往后一看,就看到吴邪身后冒出一团黑色的东西,看了两秒,我头皮一炸,那竟然是头发!   吴邪见我脸色难看,就要回头,我忙伸手拉住他往外游。   我们躲在一个拐弯处,胖子拿起□□射了一只梭镖,结果毫无疑问被头发吞了,接着,那团头发里吐出了一具尸体,穿着潜水装,五官里都有头发,看起来十分恶心,估计是几天前吴三省那伙人里面的。   再一转头,胖子已经游出了老远——他自己逃到安全的地方后才来招呼我们逃命。吴邪过去就给了胖子屁股一脚,我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一脚蹬在墙上,借力朝他们游过去。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脚下似乎沉了一下,我下意识低头去看,就看见脚下墓壁陷了下去,出现了一个洞,还没反应过来,就有股巨大的推力把我冲进了洞里,一时间就跟被卷进了龙卷风里一样,一直旋转一直旋转,晕的几乎快要失去意识了。   等我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四周,见吴邪胖子张灏阿宁都在,我立马往上面游,浮出水面后,上岸脱掉氧气瓶,扶着墙壁就吐。   张灏吴邪阿宁胖子陆续出水,吴邪拍着我的背问道:“青柠,不要紧吧?”   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吐完后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吴邪见我真的没事,这才去观察地板上那些小脚印,发现脚印上有一层尸蜡后,他们的神情就紧张起来了。脚印一直延到房间角落里面一个青花大瓷罐后面,胖子和张灏呈包抄之势朝那大瓷罐走过去,我、吴邪、阿宁则小心翼翼跟在他们后面。   胖子用□□捅了捅,听着似乎没什么声音,这才壮起胆子走过去看,啧了一声,骂道:“他妈的,只有一个空的木头箱子,害我瞎紧张。”   吴邪上前一看,道:“这不是箱子,这是棺材。”   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声音,似乎是大瓷罐里发出来了,我顿时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了听,但这时候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我不觉得自己刚才听错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的五官比以前灵敏了许多。   我指了指那个罐子,正要招呼胖子动手,忽见罐子动了一下,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咕噜噜在我面前转了几个圈,又朝甬道的石门滚过去,撞在门框上后,原地又转了几个圈。   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正冲我摇尾巴的小狗。我看着吴邪他们,他们也看着我,满眼惊奇。   我道:“它好像是在给我们引路哎......要不我们跟着它走?”   胖子道:“这里只有这一条路,不跟它走也没办法呀。”   于是我们齐齐走向那甬道,走近罐子,它又滚动了起来,这次直接滚进了黑漆漆的甬道。我们跟进去,用电筒一照,只见这是一条汉白玉砖修的直甬,非常的简洁,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在地上的两边有两条灯沟,里面是每隔1米的灯座,在甬道的另一头,有一扇玉门,而左右两面也各有一扇略小的门,一共是三个门,都敞开着,看样子已经有人进去,而那罐子,已经停在了左边那个小门中间,不动了。   按照电视情节,这种光秃秃的石子板路一般都会有陷阱。胖子问吴邪这地方有没有问题,吴邪看了看,第一个走进去了。这般富有牺牲的精神让我想起了张起灵,张起灵也爱走一个为队伍趟雷。   我们沿着甬道的两边的灯渠渠边走,倒也没出什么事,走了大半路程,忽然脚下一振,我们回头一看,只见阿宁脚下一块石板已经陷了下去,正一脸惊慌的看着吴邪。   一声呼啸,一支箭朝着阿宁胸□□了过去,她眼神倏然一变,闪电般转身甩手,凌空一把就把那箭给握住了。   吴邪大叫:“猫下去!还有暗弩!”   □□铺天盖地的射来,胖子把背包挡在身前,冲到了我们的前面,阿宁的身手突然变得非常厉害,躲过几只射向她的箭之后发现后面的太多了已经躲不了了,她当下就拽住了吴邪往前走,把吴邪当盾牌用。   我真没想到这女人这么狠,心寒之际,但更多是愤怒,好歹吴邪之前还拼命救过她呢,她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知恩图报呢!   我一边躲着箭一边就要去救吴邪,没注意到旁边一支□□射了过来,这个时候,我猛然被拉了一把,那支□□擦着我鼻尖射进了地板里,鼻尖有些疼,我正要摸,就听见吴邪大叫了一声,抬眸一看,阿宁那女人已经翻到了安全区域,轻蔑地对吴邪做了一个飞吻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吴邪倒在灯渠里,身上中了好几箭,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生命危险,因为他现在十分精神十分愤怒地瞪着阿宁离开的方向。   箭雨继续射,我被人一把拖进了灯渠里,定睛一看,却是张灏。   张灏身上一箭也没中,脸色平静,跟他在船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我看着他,心中愈发感觉怪异。   好一会儿箭雨才停止,胖子已经被射成了一个刺猬,但他并没有当场毙命:“小吴,我看这些箭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去这么深都不觉得很疼啊,你给我拔几根下来看看。”   这时候是人都知道不对劲了,要是真的箭,被射成这样不早死得透心凉了才怪,不过吴邪胆子还是不够大,迟疑了半天都下不去手。倒是张灏爬起来说了句:“放心,没事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就愣了,都忘记站起来了,就这样趴在灯渠里傻愣愣地看着张灏逐渐变成另一个我熟悉的样子。   胖子看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小哥,你这是啥意思啊?你这不存心消遣我们吗?”   “起来吧。”他朝我伸出了手,那只手,食指和中指比一般人长,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我搭住他手,站了起来,然后看着那张淡然的脸,脑子里杂乱得很,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的,但这时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觉得,能再见就好,能这样一直看着他就好。   胖子见张起灵没理他,又见我看着张起灵没反应,就道:“小洛同志,你听说过缩骨功吧?刚才这小哥用的就是缩骨功,厉害吧?惊讶吧?其实胖爷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呢——话说小哥你易容术真好,我们完全没看出来张秃子是你呢,不过你怎么连我们都不告诉啊?”   废话,张灏那话痨样跟张起灵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好么?   我的确是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缩骨功,不过经历过之前的事,我一直都觉得张灏这个人不对劲,现在证实他是张起灵易容的,倒还不如胖子反应大。   吴邪清楚我跟张起灵之间的事,见我这反应,一把捂住了胖子的嘴按着胖子脑袋转了个方向,“来来来,我帮你拔箭。”他一边拔着一边偷眼看我们这边。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道:“你不该来这里。”   我心中顿时就升起一股火来,我第一次用这么冲的口气对他说:“劳资就要来,关你屁事啊!”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跟张起灵说话,胖子和吴邪都呆住了。   想到这半年被丢下的委屈、愤怒和伤心,我还想继续发火,但被张起灵淡然平静的双眸一看,心里的怒火立即就熄灭了,我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凭什么冲他发火呀——所以说我他妈真的非常非常非常介意自己不是他的什么啊!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刚到杭州那天晚上绑架我的人是不是你易容的?”   “是。”   “是为了测试我的反应能力?然后你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是。”   我皮笑肉不笑,“你想得挺周全的,不过你也没料到我会认识吴邪吧?这样我们都能相遇,所以说这一切都是缘分,你躲也躲不掉的。”   胖子还迷茫的看着我们:“你们说的话胖爷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吴邪低头在胖子耳边说了什么,胖子惊讶道:“啥?你跟小洛不是一对?”   得,他一直以为我是吴邪女朋友。   张起灵静静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十秒后,转身朝吴邪那边走过去了。   我看着张起灵的背影,心想以后对这家伙一定要多留几个心眼,身手好,又会缩骨功,还有□□,下次随便路边一藏我就找不到人了。? ☆、22、汪藏海之墓 ?  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成纱。   我觉得这他妈都是屁话!比如你试试去追一个正热恋中的男人,比如你试试去追一个性冷淡的人——   我都放下心里各种哀怨重新拾起第二张脸皮,张起灵居然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他们三个分析这墓室分析得兴起,我无聊的用手电到处照。我们已经不是在之前那个墓室了,潜水装备当然也不见了,还不知道等会儿该怎么出去呢。   墓顶是两条大蛇互相缠绕的图案,甬道里黑漆漆的,对面是一面汉白玉的石门,我屈起手指在墙上敲敲打打、摸摸砖缝,抱着侥幸心理自己能发现线索,胖子看见了,对我说了一句:“小洛,别跑远了啊,不然你要出事了小哥不得急死。”   我瞥了面无表情的张起灵一眼,说:“你看他相识会急的样子吗?”手电光一晃,光圈边缘处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我顿了顿,刷的一下照到那儿,只见一只大瓷罐静静的躺在甬道里,那体型那花纹特别熟悉。   似乎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只大瓷罐缓慢的、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地在原地旋转了一圈,然后飞快滚动起来,眨眼间就没入了黑暗中,看起来又是想为我们引路的样子。   我“喂”了一声,下意识就抬腿追了过去,大瓷罐滚出了一段距离后,猛然改变了方向,滚进了一道石门里,我追了几步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张起灵之前检查过这条甬道里明明没有暗门的啊!   我停下脚步,把手电往后一照,只看到一面光秃秃的墙壁。瞬间我觉得自己心都凉了半截,不死心地过去摸了摸,还真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我又使劲敲了敲,大喊:“张起灵!吴邪!胖子!”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我,哦,有我的回声。一个人呆在这黑漆漆的古墓里,声音反射回来,尽管是自己的回声,但还是怎么想怎么恐怖。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把手电光调到最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张起灵的啊,相处还不到一小时呢,我可不愿意这么快就跟他生离死别。   大瓷罐已经不见了,这似乎是一条汉白玉走廊,约有三米宽,两边是用石头雕刻仆人雕像,做出了“请”的姿势。   穿过十几米长的走廊,我便看到一处院子,很像明清时代的那种房子,我一眼就看出用来造这房子的木料不简单,木材的光泽很强,还有淡淡的清香,非常像金丝楠乌木!我试着用匕首划了划,质量很硬,如果真是金丝楠乌木的,我随便挖一块出去都能赚一笔。   这里似乎是前院,中了不少花草,竟然开得灿烂。我惊了一下,不过随后就发现这是用一种不知名的材料雕刻的,雕得栩栩如生。走廊正对着大堂,门未关,里面桌子凳子茶杯都有,只是显得很旧,就像这里主人只是出远门去了,不久还会回来一样。我觉得自己背脊一阵一阵发凉,搓了搓鸡皮疙瘩猛起的手臂,我调头去看其它地方。   这里只有院子一边有个矮门,高度只到我腰部,我蹲下来用手电照了照,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还有一个个巨大的花瓶立在墙边。确定没危险的东西后,我才钻了进去。   从兜里拿出一双轻薄的胶手套,戴上去才捡起地上的一个小瓷瓶,拔掉塞子,倒出了一把药丸,保存得十分完好,看起来很光滑。我想起吴邪说这里可能是汪藏海的墓,不过他说汪藏海是明朝地理学家和风水大师啊,难道也像秦始皇那样一心追求着长生不老?   没有在这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转而去研究那几个立在角落里的青色大花瓶,花瓶很高很大,估计装两个我都绰绰有余,瓶肚上画了许多飞翔的鸟,我一一看完,就发现这些鸟都向着同一个方向。那里是一个青色的却要小一号的花瓶,瓶肚上画着也不是鸟,而是一朵朵花,因为这个花瓶立在角落里,与其它几个花瓶相似,刚才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它的不同。   花瓶里似乎放了什么东西,瓶口有一缕丝状物。我小心翼翼举着手电走过去,一看之下,不由头皮一炸,浑身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花瓶里装了一个女人,面朝上,一张脸长得虽好看,但隐隐泛青,死前似乎是受到了极致折磨,眼神怨毒,眼珠子都凸出来了,猩红的嘴巴张得老大,连嘴角都裂开了,露出森白的牙齿,就像一个吃人的厉鬼。   这一下子几乎把我吓疯了,但人被吓到极限反而叫不出来了,我只本能直往后退,突觉脚下一沉,地板似乎塌了一小块,不及多想,我立马就地一个打滚,躲到了一个花瓶后,根据电视和之前的经历,这时候一般都会有无数的箭射出来,虽说之前遇到的是莲花头的箭,但我可不想用生命去赌一把。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箭射v出来的声音,仍是一片安静,我疑惑的探出头,什么也没有出来,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由更加疑惑,难道汪藏海就喜欢吓唬人?喜欢随便设个机关玩儿?   不过经这一打岔,我刚见到那瓶内女尸的恐惧也慢慢淡去了,定了定神,我压下心里的恐惧开始在墙上细细摸索有没有暗门之类的,至于那些花瓶里有没有藏东西,我是万万不敢去看的。   半个小时后,我叹了一口气,心里万分纠结。看了看墓壁上的几处标记,感到十分为难,并不是找不到机关,而是......机关太多了,我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这要是选错了,指不定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呢。   果然汪藏海这家伙很喜欢到处设几个机关玩儿吧?   我没有做出选择,老天帮我做出了选择。   旁边一个大花瓶突然摇晃了起来,并且有一股黑烟冒了出来,就跟一个人被电了一样。   我大惊,这么邪乎,一看就知道不是有好事发生。我看了看墙上被我圈出的众多地方,再看了看“哧哧”已经开始出现裂痕的花瓶,一咬牙,随便寻了一个地方按了下去。   “轰隆隆”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墓室里格外响亮,一道暗门缓缓在那个藏着女尸的花瓶边开启。我目不斜视,直直地从花瓶边跑过,眼看一只脚都踏过那暗门了,忽觉头皮一痛,我下意识回头去看,一只惨白的手从花瓶中伸出来,抓住了我的头发,瓶身也渐渐出现裂痕,似乎里面的东西要打破禁锢出来了一样。我一想到里面那张厉鬼似的尸脸,顿时炸毛了,二十年来我第一次用如此快的速度拔出绑在大腿外侧的匕首,刷的割断了头发,然后狠狠在那只手臂上划了一刀,力道之大甚至连骨头都被划开了。我把匕首插回鞘中,迅速扭身跑进了暗门。   整套动作风驰电掣、行云流水,如果让我那武术教练看见,只怕又会一边感叹我出手狠辣一边毫不留情揍我。   身后暗门缓缓合上,我却仍不敢停下。忽然脚下一空,我的脑子里顿时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又踩机关了。   我着实不对自己的运气抱有希望了,这下面似乎是一个洞,还是弯弯曲曲的洞,那一路滚下去的滋味,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滚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我只觉得头脑发昏,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来,闭着眼缓了足有三分钟脑子才清醒过来。   手电遗落在了洞口上面,还好我有备用的。   这个墓室很大,墙上有不少烛台,灯油竟还未干枯。我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一试之下发现竟然还能点燃!   整个墓室被照亮,墓室中央是一个类似祭台的建筑,上面摆着具棺材,而祭台周围则是一池子黑色的不明液体——我真感谢张起灵,如果不是他告诉我下斗必备的随身物品,我今天说不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绕着这个圆形墓室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跨过池子的方法,而且这个墓室太大了,我要慢慢在墙上摸机关,估计得摸到过年去。   我瞪着那池黑水,把刀鞘慢慢伸进去,就听嗤嗤地几声,黑水与刀鞘相触的地方跟烧开水一样沸腾起来了,我把刀鞘拿起来一看,已经少了半截了。   得,这还是一池浓硫酸,想游过去也不行了。   我想了一会儿,果断决定放弃,我又不是冲着汪藏海的陪葬品来的,开不开棺什么的一点儿都不重要。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豁然开朗,最后看了一眼棺材,转身就往我刚才掉下来的那个洞里爬。   咕噜咕噜——   “......”我没有回头,继续爬。   咕噜咕噜——   “......”我无视。   咕噜咕噜——   “......”   啪,一个东西撞上了我小腿,我腿一软,又掉了下去。   我怒了,回头指着那大瓷罐骂道:“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呀?有完没完了?”   ? ☆、23、布帛与猴子 ?  空旷的圆形墓室里,黯淡的烛光映得祭台上那具褐色的棺材和一池黑水格外阴森,一看就让人觉得这里即将成为悬疑凶杀案现场,偏偏这里有只罐子鬼死活不让我离开,似乎打定主意要让我成为被害人。   我无奈地看着它挡在洞口,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要我给你收尸?还是给你破除什么诅咒之类的?”   它原地转了一圈。   “不好意思我看不懂......你出来行不行?”我忍不住上前一步,结果它咕噜咕噜就往后滚,似乎不愿意让我靠近它。我只好站住,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来问你,如果是对的你就转两圈,错的你就转一圈。懂?”   它转了两圈。   我立刻问道:“这里有没有危险?”   停顿了两秒,罐子转了一圈。   我这才放心,如果它转两圈,我绝对立马抬脚走人,拼着砸碎它的危险也不会留在这。   “你是想让我在这里找什么东西?”   两圈。   “那个东西在哪儿?”   它咕噜一下子就滚到了池子边缘。   我看看它,又看看对面那棺材,忍不住挑眉,“你别告诉我那东西在棺材里,我跟你说,我什么工具都没有,过不去!”   听出了我的意思,它顿时激动地转了好几圈,然后绕着池子滚了起来。我跟着它走,最终停在了正对棺材头的位置。   我蹲下来仔细摸了一遍地面,没有摸到不对的地方,正要问,瓷罐居然一下子滚进了黑水里!   我呆了一下,这水可有硫酸的功效哎!   哗啦一声,在我以为瓷罐鬼已经和瓷罐一起溶化在池子里的时候,它猛然从祭台边缘冒了出来,紧接着狠狠撞了一下祭台,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墓室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祭台的石阶突然陷下去一块,一个东西忽地就射了过来,□□了我脚下的地板里,吧哒一声扣住了什么。我定睛一看,却是一座由无数条细铁链缠绕编织而成的小桥。   对面,罐子鬼欢快地摇来摇去。   我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踏上这座窄得一不小心也许就会让我掉下去的铁链桥。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具棺材比一般的棺材大多了,表面十分光滑致密,香气醇厚,看起来应该是檀香木做的,至于是檀香木之中的哪种木材,这我就看不出来了。   罐子鬼靠在祭台边缘,我绕着棺材走了一圈,顺便还摸了摸——感觉自己胆子越来越大了——确定这是棺材不是棺椁,而且,竟然还没钉钉子,也就是说,我只要随便这么一推就能推开了。   越想越诡异,不论是从这边才能打开机关过桥还是没有钉死的棺材,似乎都在预示着一个事情:这棺材里的东西是活的。   见我迟迟不动,罐子鬼催促似的撞着祭台。   我看着棺材,握紧了匕首,咬咬牙,还是把手搭上了棺盖,然后缓缓用力。   随着棺盖慢慢打开,露出棺中人的头发、额头、眼睛,我的心跳也快得跟打鼓一样了。直到棺盖已经开了大半,里面的人还没有蹦起来吓我的意思,我终于放松了一些,看来老天还是眷顾我这个第一次开棺的人的,不像吴邪,据说他是开棺必诈尸。   棺盖轻轻与地面相碰,我细细打量棺材里的人。   这是一个很俊美的男人,肌肤白皙且细腻,双眼紧阖,薄唇微抿,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一身白衣,修长的手指交叠放在腹部,即使死了也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好似那晨雾中的竹中君子,怎么看怎么唯美舒服。   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如果不是场合地点不对,我大概会以为这是谁大着胆子跑棺材里睡觉来了。   死了数百年而尸身不腐,我估计他嘴里含着一颗防腐珠,虽然我挺好奇的,不过我还不打算碰死人嘴里的东西。   视线移至尸体脸侧,我伸手拿起那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帛,抖了开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几百年都过了,上面的字依然清晰,也不知道这墓主人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宝物。   费力看完这上面的内容,我终于确定了这墓主人的身份,我面前这个长得比张起灵还好看的尸体,就是汪藏海。这布帛上面记载了汪藏海的生平以及他的主要建筑成就,除此之外,结尾还有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将生将离,唯一终极。   这几个字我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之后我就完全不明白了。   布帛另一面似乎还画了什么,我翻过来一看,顿时就愣了,因为这上面画了一个带勾玉图案的手镯,对,没错,就是我穿越前碰到的那个道士给我的勾玉手镯,颜色、花纹、大小绝对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看向自己右手腕,那里的手镯早就化作一个纹身贴在我皮肤表面了,别人还以为是为了好看,也不曾问过,而且这勾玉除了那次充当陆雪的安眠药,存在感实在太低了,我平时压根就想不起来它。现在乍然在汪藏海的棺材里看到,总觉得自己跳进了某个坑里再也别想出来了。   算了,还是随遇而安吧。   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把布帛叠好放回原处,然后伸手去拿汪藏海腰侧的木盒子,盒子上雕刻着很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小巧玲珑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重的不得了,我一拿竟然还没拿起来,用力的瞬间,却是不由自主把盒子往旁边推了一下。我心中一凛,顿感不妙,想也没想,我一脚蹬在棺材上,借力一个后空翻退出三四米远,与此同时,我看到棺材四周无声粉碎,池子里的黑水快速灌入,数只泛青的手伸了出来,看那与其手指一样长的青黑色指甲,我丝毫不怀疑如果被抓伤了会立即毙命。   祭台表面纷纷开始粉碎,无声无息,棺材四角连着四根铁链,在无数只手从祭台下伸出时迅速拉动,将棺材吊到了半空,池中的黑水溅起,逐渐腐蚀那座链桥。   我一看就急了,这要腐蚀了,我还怎么过去啊。招呼了一声正砰砰撞着石阶的罐子鬼,我拔腿就跑,铁链轻轻摇晃着,我仿佛都听到了黑水腐蚀我鞋底的声音。   整个墓室的地面都开始粉碎,我一脚高一脚低的踩在岸上,回头一看,那只罐子鬼还在撞着祭台,祭台已经碎了大半,里面关着的几只尸体畅游在黑水中,脑壳都烂了三分之一。   我大叫:“喂,罐子,你快过来。”   罐子鬼依然撞着,我没把它叫过来,倒是那些粽子,似乎闻到了活人的气息,齐齐转身朝我这边游过来了。   你能想象一群僵硬的粽子游泳的样子吗?   我憋着笑对罐子鬼说了一句“保重”以及“后会无期”,然后不慌不忙地爬进那个洞。   这条通道曲折得很,掉下来的时候除了晕也没其它感觉,而上去,除了累我也没其它感觉了。不知道爬了多久,我看见前面有两个通道,两条路长得都差不多,只是方向不同而已。   我想了想,选了右边那条路,这条路几乎是九十度垂直的,似乎很短,不一会儿,我就感觉头顶顶住了什么,用手电一照,才发现上面是一块石板,我心说不会这么背吧,这要爬回去走另一条路估计坚持不下了。   推了推,却发现石板很轻,我推开一道缝,偷眼一看,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墓室,角落里修了个石槽,石槽旁边有一个门,门口堆有一大团棕褐色的皮毛。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钻出去,盘腿坐下歇息,右手在脸侧扇着,带起一丝凉风。说实话我现在挺佩服自己的,追男人居然能追到这种地步,回去跟季雅说估计她都不会信。   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那堆皮毛似乎懂了一下,我条件反射蹦了起来,匕首横在身前。在我警惕的目光中,那堆皮毛动得更厉害的,并且慢慢展开,把门挡得严严实实。   我一看,这他妈哪是皮毛啊,分明是一个活的东西,长得像个猴子,全身都是毛,但那双眼睛闪着一种人性化的光芒,却又充满了凶恶嗜血的意味。如果不是它那身毛和尖利的牙齿,我大概会以为这是个喜欢COSPLAY的怪人。   不过它是人也说不定,我稍微有些黑线的想,汪藏海那小白脸连粽子都敢往自己棺材下面关,把人养成一直兽似乎也不是多难的事。   那猴子发现自己的领地被一个人类闯入了,大吼一声就冲了过来,敏捷的动作跟它笨重的身体极为不符。   我看了看我们之间的距离,脚一蹬地,直直冲向那猴子,手中匕首狠狠扎向它面门,它避也不避,一手挡在它脸前,一手抓向我,匕首刺在它手掌上,却怎么也刺不进去了,它另一只手近在咫尺,我当机立断舍弃了匕首,一脚踏在它胸口,借力一个360°空翻,屈下身体的同时又一脚踏在了它后脑勺,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得归功于我的武术教练。   ? ☆、24、损伤 ?  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墓里的倒霉鬼附身了,自进这个海底墓以来,我就没安生过,瓶中女尸、主墓粽群、海猴子,现在又要加上长发女鬼了。   我他妈这什么运气?   一边跑一边扯掉偶尔几根缠上我脖子的头发,身后还有一大团头发追了过来,全身上下只有一把打火机,这丁点儿火顶屁用啊!   蹭破的膝盖火辣辣的痛,我悲愤的想,似乎自己自从跟张起灵他们分开之后就没有遇到过好事!我跟汪藏海绝对相克!   转了一个弯,我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外套,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等衣服燃起来后,回手就扔向了禁婆,一般东西都怕火,况且那玩意儿长了那么多头发,应该会更怕火。   果然,已经成了一个火团的衣服一接触禁婆,刺耳的尖叫声就响起了,差点儿让我耳聋。禁婆刷地就后退了一段距离,看着地上那团熊熊烈火不敢动。趁此机会,我加大马力狂奔,在又一次拐弯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个房间,中间有一棵珊瑚树,看材质还是青铜做的,上面挂满了铃铛。   我回头一看,自己进来的路又不见了,耳边似乎有脚步声,我本来以为是张起灵他们,不过转念一想,这脚步声听起来十分轻盈,而且只有一个人,更像是那个心狠手辣用吴邪挡箭的阿宁。   这里像是个山洞,有一条漆黑的通道,脚步声就是从那里面传来的,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实在没地方躲藏,只好站到了洞口旁边,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个人影渐渐从黑暗中踏出,我一拳揍了过去,但是对方的警惕性显然比我想象中更高,迅速抬起手格挡,修长的腿直接朝我小腹踢了过来。   我腰身一扭,躲开那脚,右腿蹬在墙壁上,向后跃了出去,跃到一半,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地方跟主墓比起来简直小的可怜,而且还有那么大一棵树,哪儿还有空间让我后退。   但是这时候停下显然不可能了,我只能在半空中扭转腰身,换了个姿势撞上了青铜树枝,霎那间,铃铛全部响了起来。   我瞥见阿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接着,我感觉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然后如同被千万根针扎一样,开始剧痛起来,我一下子就忍不住抱头惨叫了起来。   脑海里被强制性灌入了一些画面,然后又被生生抽出去,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心脏也开始抽痛起来,到最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我本能地缩紧了身体,企图减轻那股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   好痛,真的好痛。   身体像是躺在钉床上,而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扩大。   意识已经模糊,但偏偏那份剧痛如此的清晰。   眼前似乎有人,但我已经看不清了,后颈忽然一痛,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怎么还没醒啊?小哥,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点儿?”   “时间快到了,小哥,青柠妹子就辛苦你了。嘿,天真同志,你还真要管那娘们啊?”   “这好歹是一条人命……”   “她拿你当挡箭牌的时候可没把你当人,而且看青柠妹子这样子说不定也是她害的。这娘们真毒。”   昏昏沉沉间,似乎听到了胖子和吴邪的声音,慢慢的,他们的声音远去,我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倏然浑身一凉,我的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唇上似乎覆上了两片凉凉的东西,鼻子被什么堵住了,我本能地用嘴巴呼吸着。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终于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感觉脑子还是木的,胖子看着我,道:“青柠妹子,没事吧?”   见我没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胖子顿时有些慌了,“喂,天真,小哥,你们快过来,青柠妹子好像变成傻子了。”   驾驶室里的吴邪顿时操作着让船暂时停下来,噔噔噔的跑了过来,甲板上的张起灵也快步走了进来。   我看着胖子,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你才变成傻子了。”   胖子仔细看了看我,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一。”   “这是几?”   “……三。”   “这是谁?”   我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张起灵。”   “……那这是谁?”   “……吴邪。”   “那我呢?”   “……胖子。”   ......   ......   “完了,真傻了,瞧这反应慢的,都快认不出我们了。”胖子哀嚎着。   “你才傻了。”   吴邪紧张道:“快快快,胖子你去把船开快点儿,我们快找家医院给青柠看看,别真成了傻子,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都说了我没傻。”我揉了揉太阳穴,大脑还是有些混沌,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让我非常不愿意去想事情——是一种一旦思考就会觉得“啊,想这些好麻烦啊,还是随便啦”的懒到极致的感觉。   吴邪看看我,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忽然拉了胖子一把,“胖子,我们出去看看阿宁的情况。”   胖子一脸不乐意,“看什么看,那娘们死了最好。”   “别废话了,快走。”吴邪拖着他出去了。   他俩一出去,船舱里只剩下我和张起灵,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了,我看着他,问道:“你找到什么了吗?”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哦了一声,现在脑子不太好使,我也不怎么想说话。   张起灵看了我半晌,忽然走到我旁边坐下,左手绕过我后背,食指和中指并拢按上了我左边的太阳穴,右手按上了我右边的太阳穴,轻轻地按摩起来。   我木了好一会儿,茫然的看着他,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我呆呆的表情,忽然就笑了。   浅粉色的薄唇轻轻勾起了一抹弧度,平日里清冷的表情柔和了很多,那双沉静深邃的眼眸仿佛吸收了整个屋子里的光线一样,波光潋滟,动人心魄……   这一刻,我混沌的大脑里只有三个字在狂刷屏:真好看。   我们在永兴岛上的招待所住下后,海上也起了风暴,岛上的人连门都不能出,胖子无聊极了就招呼我和吴邪玩锄大D。   我现在脑子反应超级迟钝,往往出一张要想老半天,最后想好了扔出牌,胖子一看就嘿嘿奸笑,然后杀了我个丢盔卸甲。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继续。”   胖子看着我的脸乐不可支,“青柠妹子,你的表情看起来又呆又傻。”   我明明是在cos张起灵好吗!   于是我输钱的旅程就此开始,即使我出牌出得超级慢,他们也不催促,胖子就一边看着我笑一边毫不留情地打压我,最后我输的让吴邪都看不下去了,他数落胖子道:“青柠她现在脑子不好使,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让让她吗。”   我想了一会儿,说:“吴邪,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我为什么有点儿想揍你的感觉呢?”   胖子飞快地发着牌,呵呵笑道:“想揍就揍,你现在要没精力,胖爷我可以帮你,免得以后你想起来就不好再揍了。”   吴邪:“……青柠你别听他的。”   一只手忽然从我背后伸了过来,指了指我手中其中一张牌,我回过头,是张起灵。   胖子笑道:“哎哟小哥,你终于来帮青柠妹子了,她老本儿都快输光了。”   张起灵没理他,指着牌说:“这张。”   于是胖子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张起灵指哪张我就出哪张,打得胖子在短短半天之内就把之前几天赢我的钱全输回来了,在即将输掉老本的时候,他果断把牌一扔,说不打了。   在岛上呆了一个多星期,风暴才过去,期间昏迷的阿宁也悄悄被她们公司的人接走了,我们乘坐琼沙轮回到大陆,在海口机场,胖子买了回北京的机票,吴邪看着我和张起灵,迟疑地问:“你们……去哪儿?”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吴邪,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默默地看向张起灵。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看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回杭州。”   与吴邪分别后,我和张起灵在馆子里随便吃了点儿就回家了,半个月不在家,家里又落了一层灰,接下来是大扫除时间,张起灵说我身体还没好,不让我做事。我坐在沙发上,捧着回来的路上买的热奶茶,看着张起灵忙里忙外、拖地擦窗,只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打扫完、洗了澡,张起灵就回房了,继续他万年不变的事业——发呆。   我坐在沙发上脑袋放空了两小时,这才关了电视回房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瞪了天花板半个小时,我终于忍不住爬起来,抱着枕头蹑手蹑脚来到了张起灵房间外面坐下继续放空脑袋。   哒   身后的门突然打开,我瞬间回神,仰头看到张起灵面无表情的面孔,我连不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吵醒你了吗?”   “回房去。”他淡淡道。   我抱紧了枕头使劲儿摇头,“你去睡吧,我保证不打扰你!”   他沉默着,静静地看着我,大概是因为他站着我坐着的缘故,我觉得有点儿心虚,怕他不相信我,我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似的说:“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睡觉的!”   “进来。”   “......啊?”   他看着我,重复了一遍:“进来。”说罢,他转身进去了,没有关上门。   我看着他躺上v床,却只睡了半边床铺,犹豫了0.5秒,就屁颠屁颠跟了进去。   被窝里被他睡得很暖和,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小声喊着:“张起灵。”   他睁开眼,侧头看我。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   于是他扭回头,重新闭上眼。   我打心底里感到愉快,忍不住往他那边挤了挤,一把搂住了他腰,闭上眼,把头靠在他肩膀旁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澄明。   ——嗯,也可能是因为我脑子现在不太好使。   ? ☆、25、火爆教练 ?  一大早我就被张起灵叫醒了,他说要带我去医院。   我死死抱住被子,睡眼朦胧:“别呀,现在这么早,医生还没起床呢。”   张起灵默默地看了一眼窗外高升的太阳,无言。   我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下午三点,我满足的伸了伸懒腰,起床。   张起灵坐在沙发上,终于没有发呆了,而是盯着电视看动物世界。我去洗手间的时候路过厨房,看见里面的菜才想起来——今天没做饭!   我刷的一下冲到张起灵面前,“你吃早饭没?”   “没有。”   “午饭也没吃?”   “嗯。”   我飞快冲到洗手间刷牙洗脸,然后淘米洗菜。   大概真是饿坏了,张起灵吃饭的时候多吃两大碗。我看的又心酸又好笑。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我没起来做饭你就不会去馆子里吃吗?”   张起灵轻轻摇头,“没关系。”他看着桌子上的菜,轻声说:“很久没吃过了。”   “谁叫你要丢下我!”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顺手将所有菜通通推到他面前,然后恶狠狠地教育他:“张起灵,你知道你这行为叫什么吗?始乱终弃、半途而废、有头无尾、有始无终、三心二意......哦,这个好像不对——反正下次你要跑记得带上我!”   张起灵:“......”   吃了饭,张起灵就把我带去医院了。   白大褂医生拿着x光片看了半天,抬头问张起灵:“她受什么伤了?”   张起灵:“精神创伤。”   我:“......”感觉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白大褂医生看了看沉静如水张起灵,又看了看一脸懵逼状的我,面无表情道:“出门右转穿过两个红绿灯有一家心理咨询所,里面有一个心理咨询医生叫王xx,你们可以先去找他。”   张起灵:“......”   ???   我茫然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   “不不不,医生,你脑补错了,我不是因为失恋才导致精神受伤。”   “难道是因为意外流.产了所以痛不欲生?”白大褂看着张起灵的目光渐渐从“你这个始乱终弃的冷酷渣男”转变为了“你这个粗心大意没责任心的渣男自己孩子都掉了竟然还能这么淡定果然长的漂亮的男的都不是好东西”。   “......”   我满头黑线,“医生,能请你不要再脑补了行吗?”随后,我跟白大褂说我是被一种奇怪的似乎能致幻的铃铛声刺激到大脑了,白大褂听了表示怀疑。   “你确定那是铃铛声不是次声波?”   “......你可以当作是次声波。”我自暴自弃了,“反正就是当时脑袋很疼,疼得都快爆炸了,现在反应有点慢,想事情很费劲儿。”   白大褂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平时脑袋不痛吧?没什么异常吧?”   “没有。”   白大褂说:“哦,那没大碍,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了。”   “你要不要再仔细检查一下?我的智商不会有问题吧?”   张起灵:“......”   “不会不会,有问题你再来找我。”白大褂不耐烦地摆摆手,他忽然又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智商本来就低那就没办法了。”   我:“......”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我那个武术教练的电话,刚一按接听键里面就传出了咆哮声。   “洛青柠你死哪儿去了!一个月不来训练你是不是想被开除啊!!”   我被震得耳膜发疼,等电话那头的人吼完,我才说:“教练你开除我吧,我大概再也不会去训练了。”   立马就是一阵吼:“你说什么?!你要半途而废?!你给我马上过来!!!”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   于是我苦逼兮兮地和张起灵转道去那家武术训练馆,我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我一踏入训练场,最讨厌别人不坚持不努力半途而废的教练一边吼我一边动手揍了过来,然后尊师重道自知理亏心虚的我象征性抵抗几下就被揍翻。   唉,我都已经被揍习惯了,那谁谁谁说的,想打人就得先学会挨打。   老远都能听到武馆里那整齐划一的“嘿”“呵”“哈”,幸好这里比较偏僻,没有多少居民,否则我估计这家武馆早就因为严重扰民而被取缔了,我真不明白教练为什么要像训练士兵一样训练这些人,防身而已,又不是去打仗。   穿过前堂,撩起门帘,来到后院的训练场,我站的端端正正。   “教练,我来了。”   “竟敢旷训一个月!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洛青柠!”   看着教练充满怒火的面孔和举起的拳头,我右腿后撤一步,腰身微沉。   就知道会是这样。   教练的拳头越来越近,我几乎都能感觉到拳风了。   我握紧了拳头——教练从来不让我们躲——刚要格挡,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一下子就抓住了教练的手腕。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张起灵也跟着我一起来的。   教练同样愣了一下,感受到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再上上下下打量了张起灵一番,双眼顿时一亮,“原来也是个练家子!”然后啪啪啪,他毫不犹豫地向张起灵出手了。   半小时后,望了还在纠缠的教练和张起灵,我那些少的可怜的光膀子的师兄们悄无声息地停止了训练,偷偷凑到了我身边。   “小师妹,那是你男朋友吗?居然能跟教练师父打这么久,太厉害了!”   “你男朋友哪儿人啊?师承何人?”   “你们看你们看,教练师父流了好多汗!那小白脸居然还很轻松的样子!”   “看那招,好厉害!”   话题迅速从八卦扯到了招式身上。   场中的两人动作很快,如果不是练过武,估计没人能看清他们的招式。   我不知道教练拿出全力有多强(反正我是打不过),但我见过张起灵在斗里的身手,我能很肯定的说:张起灵留手了!   想一想,没尽全力的张起灵打得尽了全力的教练毫无还手之力......突然觉得他帅炸天了!   可能厌烦了这样的纠缠,也可能是已经观察完了对手的招式,张起灵的速度陡然又加快了许多,眨眼间就把教练制住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我输了。”   我仿佛看到了挺尸的教练眼中深深地折服与钦佩。   “哇,太厉害了!”光膀子师兄们齐声称赞,并且跃跃欲试。   “兄弟,咱们比划比划吧。”   张起灵当然没理他们,看着教练,顿了顿,道:“招式过于刚猛,刚过易折。”   教练这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道:“我知道,但我家的传承走的就是刚猛路线,而且我都练了这么多年了,已经改不了了。”他拱手,整一古代江湖人的做派,“小兄弟,敢问师承何处?”   张起灵轻轻摇头,“不能说。”   教练也不介意,爽朗一笑,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实在是后生可畏啊,看来我真的已经老了。”   我忙道:“教练你才三十多岁呢,不老,一点儿都不老!”   况且......   教练你别被张起灵的外表的欺骗了!他说不定比你老子都大!   天知道我当时听吴邪说完二十年前海底墓的事情之后心情有多操1蛋。   自己貌似喜欢上了一个特别不得了的人......   教练叹了一口气,迅速收拾好落寞的心情,拍着张起灵的肩膀道:“小兄弟,欢迎你以后常来这里。”然后转头看向我,瞬间恢复本来面目,“洛青柠!你一个月跑哪儿去了?!为什么半途而废?!”   我指着自己脑袋,苦着脸道:“教练,我的精神受到了严重创伤,没办法来呀。”   旁边立刻有师兄插了一句:“精神病?”   我:“你才精神病!”   “你们干什么呢?”   愿意来这里练武的人都是心志坚韧、对武术发自内心喜欢的人,他们十分尊重教练,虽然名义上教练没有收他们为徒,但是他们心里都把教练当作自己的师父,因此教练冷冷的目光一扫,师兄们立刻齐刷刷地就站回了远处,自觉地开始嘿呵哈的打拳。   见弟子们非常认真的挥洒着青春的汗水,教练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开始教训我。   “这一个月你跑哪儿去了?电话打不通,去你家也找不到人,我们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还真是差点儿死在外面。   我一脸无辜地指向张起灵,“都怪他,一声不吭的就跑了,我当然要去找他了。”   教练立马又咆哮起来:“洛青柠!身为我的弟子,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不来训练!你还有没有出息了!我平常怎么教导你们的!”此时他完全忘记了那个男人刚把他打趴下。   我说:“教练,我男人比你都厉害我干嘛还要来你这儿啊。”   教练:“......”   ? ☆、26、银眸 ?  我退出了武馆。   临走前教练死乞白赖地问张起灵要电话号码,我说张起灵没有他还不信,于是我只好告诉他张起灵和我住一起,要找张起灵,打我家电话就行了。   教练这才作罢。   我又过上了米虫一样的生活,每天吃吃喝喝玩玩睡睡,偶尔和张起灵去吴邪那转转,没有忧愁的日子让我精神恢复得很快。   然后,我接到了陆旭的电话,他们回来了。   失踪了一年,俩兄妹似乎都消瘦了不少,也变了不少,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陆旭厚脸皮的技能一如既往。   非常自觉带着自己妹妹来我家的陆旭一看到房间里上网的张起灵,十分夸张地指着我大叫:“柠儿~你怎么可以背着我找别的男人~~”尾音一波三折。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简直懒得理他,倒了一杯牛奶给陆雪。   “谢谢。”陆雪比以前沉默了不少,整个人都透出了一丝沧桑感,似乎这一年她经历了很多事。   我感觉自己与她之间有了一层疏离感,而且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看样子她也不打算告诉我。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到底,我跟她认识还不够久,其实交情也没达到多深厚。   “哎,我说青柠,那小子怎么不理人啊,难道是个聋子?”陆旭站在张起灵房门口问我。   “你才聋子,人家是不屑理你。”   也就张起灵丝毫不在意这些事,不然分分钟打趴你。   陆旭走过来坐下,顺手就把胳膊搭在了我肩上。   “你当时满世界找的人就是他吧?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呀,除了脸白点儿,长的帅点儿,拽了点儿,他有什么值得你恋恋不忘的啊?上个网看的都是山川地势,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这么老成无趣的男人,也就你看得上了。”   “......你比张起灵差远了!”我一巴掌把陆旭的手打下去,顺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见我似真有点恼了,连忙改口:“哎呀我不说了不说了,你的张起灵又帅又酷又沉稳,谁也比不上他行了吧......虽然我还是觉得他名字很怪。”   “......”你嘴|贱的毛病再不改,当心注孤生啊混蛋。   在我家蹭了一顿晚饭后,陆旭和陆雪才打道回府。   嘴|贱且话唠的陆旭一走,家里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张起灵躺在沙发上发呆,电视里放着八点档狗血爱情剧,窗外大型货车猛然刹车的声音十分刺耳,一种家的温馨感油然而生。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里是高档小区,哪来的货车?!   我噔噔噔地跑到窗户边,往下一看,只见一辆大货车停在草坪上直冒烟,并且还压死了好几棵树,四周已经围了一圈保安,一个穿着黑衬衫的年轻男人从驾驶座出来,向保安说着什么。   ......丫到底怎么把货车开进来的?   交涉了半天,那男人掏出了一张□□递给一个保安,保安拿着卡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保安回来,把卡递还给了男人,似乎说了什么,其他保安离开,现场只留下了两个保安看着男人。   那个男人拉开车门,忽然抬头看向我这边,在灯光下,一双眼眸似泛着银光,他看着我,缓缓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认识他?”张起灵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看着离开的货车,罕见的皱起了眉。   我摇摇头,我认识的人本来就少,何况是一个开货车的,我又没有修过房子。   我敢肯定自己没见过那张脸,但是又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我猛然扭头问张起灵:“除了你,还有多少人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   张起灵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骤然变得冰冷。   我看着他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了?”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摇摇头,“不确定。”他转身坐回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但思绪明显已经飘到别处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张起灵已经穿戴整齐了,我问他是不是有事。因为以往他这个时候应该是盯着天花板发呆才对。   张起灵说这段时间我出门他都陪我一起。   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是在担心我吗?   菜市场一如既往的喧嚣,不过带了一个帅哥出门后,周围的女生明显增多了,而且都是大胆开放的。   我护着菜被推来攘去,听着那些姑娘各种邀请,忽然就有种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怎么一个月没回来,杭州姑娘的画风就变成这样了呢?   “你退后点儿,别挡着我们了。”   我艹!你们居然还叫我让开!   我怒:“喂,他已经名草有主了!你们通通给我放开!!”   我的声音并不小,但是姑娘们热情太高,没有一个人理我,并且迅速把我挤到了最后面。周围卖菜的就笑呵呵地看我们热闹,其中一个大娘还对我说:“小姑娘,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你男朋友经不经的住诱惑呀。”   这个我相信肯定没问题,但是看着还是觉得很不爽啊!   “你不开心?”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当然了。”我顺口回答,“谁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被别的女人缠住会开心啊。”   “但是我很开心。”那个声音又说。   “你谁......”后面的‘呀’字在我回头之后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我看着眼前这个笑得邪魅的男人愣住了——是昨晚那个开货车的!   “你看起来过得很不错嘛。”   他看着我手里的菜,唇角微微扬起,唇边笑意邪魅狂狷,眼眸微眯,一缕银芒若隐若现,让人无端觉得背脊发凉。   我皱着眉说道:“我不认识你。”   他眉梢微扬,上身倾下朝我缓缓靠近,我下意识地就想后退与他拉开距离,身体却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我心里一惊,他下巴已经靠在了我肩膀上,微凉的唇轻触我的耳垂,带着一分戏谑,三分冰冷,三分杀意。   “没关系,我很快就会让你想起来的。”轻轻说完这句话,他直起身体,对我温柔的笑了一下,优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随着他一走,那些围着张起灵的女人们也一个接一个离开,只留下一堆写着家庭地址和电话号码的纸条。   看完戏,卖菜大娘乐呵呵地说:“小伙子不错嘛。”   我看着自己活动自如的手指,与脸色比平时更为冰冷的张起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迈开了脚步。   直至走到比较僻静的地方,我们才慢下脚步。   我低声问道:“你刚才也突然不能动了?”想想也是,张起灵本来就不喜欢与人接触,更何况被一群女人纠缠那么久,他没放杀气赶人这本身就不正常。   “嗯。”张起灵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解,“为什么会这样?”   “你没看到那个男人?”我惊讶道。   “男人?”他皱起了眉,“那些女人围过来后,我本来想走,但是突然就不能动了,我只看见你在一边发呆。”   “怎么会,我明明一直在跟那个男人说话的。”   我把刚才的事情跟张起灵仔细一说,听罢,他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我说是不是那个男人有异能力,张起灵摇头说不知道。   我俩正思索着,忽然一个身形从旁边撞了过来。张起灵反应极快,一把拉开了我,那个人就直直摔到了地上,嘴角还带着血迹。   “滚,下次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杀了你。”一个穿着夹克、双手插兜的男人站在十步外的地方,眼神看着地上的人如同在看一个蝼蚁。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在空口说白话,而是真的会这样做。   地上那个混混打扮的男人显然也感觉到了,颤抖着连话都不敢说就连滚带爬地逃了。   夹克男一脸漠然地瞥了张起灵一眼,微微皱起了眉,看他那反应,倒似认识张起灵。   我忍不住侧头去看张起灵,他正看着夹克男,面无表情,不过他向来都是这样子,我也看不出他到底认不认识夹克男。   我拉了拉张起灵,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张起灵没反应,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那夹克男。   我转头,却见夹克男已经朝我们走过来了。   还真认识?   夹克男走过来,却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他过来就来抓我的手,当然,没得逞,被张起灵挡下了。他狠狠瞪了一眼张起灵,然后焦急地问我:“你手腕上的印记哪儿来的?”   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道:“关你什么事。”   夹克男看看张起灵——目光中带有非常明显的厌恶——又看看我,忽然一笑,道:“您放心,我不是坏人。”   坏人两个字会写在脸上吗?   我不理他,拉着张起灵转身就走。身后,夹克男的目光如芒刺背。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怪梦。   我梦见在一个灰蒙蒙的极为空旷的地方,有一个黑发黑袍的俊美男人被关在一个圆形球体中,四肢被无数画着符号的铁链所缚,双眼紧闭,面孔痛苦而扭曲,几乎是嘶吼着说:“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   醒来后,我却已记不清那个人的脸。   ? ☆、27、长白山 ?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来临。   在这期间,陆旭和陆雪又离开杭州了;吴邪去过一次秦岭,差点儿变成残疾;我跟着张起灵下过三次小斗,并无大危险。   然后在某一天,曾经长沙的熟人来找到了张起灵。   三天后,我们开始出发前往吉林,队伍里除了某些让我讨厌的人,还有吴邪、胖子和吴三省的一个死忠粉潘子。   晚上将近零点,车子停靠在山海关,因为我们要转的下一班车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大家就朝山海关车站的候车室走去。现在正是春运前夕,车站里人山人海,刚一下车我们就被人群冲散了,我学聪明了,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张起灵,但还是免不了当人形肉夹馍,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人群中还有一股汗臭味、狐臭味、烟味、香水味夹杂在一起,熏得我几乎快吐了。   啧,都怪陈皮阿四那死老头,非要走什么旅游路线,还说是为了掩人耳目,他就不怕自己那把老骨头被人给挤散架了?跟着丫下斗就没遇到过顺心的事!   突然,“啪”地一声,候车室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接连碎了,人群慌乱起来,有往出口处挤的,也有往进口处挤的,我和张起灵硬生生被冲散了,很快我就淹没在了人群里,被人推过来挤过去,还被踩了好几脚,我心里叫苦不迭,都想破口大骂了。蓦然,一只手握住了我手臂,我以为是那种趁乱想占便宜的色|狼,立马就想一个扣折教训他一下,一个身影冒了出来,却是张起灵。   他拖着我灵巧地穿过人群,到一边去与吴邪等人会合。正巧听见胖子问潘子:“你那‘夹喇嘛’的筷子给雷子给折了,现在怎么办?”   我也跟着张起灵下过几次斗了,一些内行话自然不陌生,胖子的意思是‘你派去起墓的小头目被警察抓了,现在怎么办’。   只听潘子骂道:“那个龟儿子,这么容易就把我们给抖了出来,现在人真他妈靠不住,要有机会,我敲死他去!”   “你现在起什么劲,你得说怎么办啊?”   潘子挠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张起灵开口道:“跟着老头。”顺着他的目光,我们看到了不远处的陈皮阿四。   众人一起溜出山海关,来到公园里,陈皮阿四就冷笑着嘲讽我们:“就凭你们这几个货色,还想去挖东夏皇帝的九龙抬尸棺,吴三省老糊涂了吗?”   我本来看到他就不爽,再听他开口就嘲讽,我更火了,立刻很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你那么厉害,干嘛还要找这么多人来,干脆自己去单干好了。”   陈皮阿四顿时脸色一沉,目光阴鸷的看着我。我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正好,我讨厌他,他讨厌我,谁也不用对谁客气。   瞪了没几秒,张起灵突然把手搭我肩上,潘子看了看我们,忙打圆场,道:“陈家阿公,咱们也算打过交道,现在也不是批评我们的时候,你是这里辈分最大的,现在夹喇嘛的筷子断了,您看这事怎么着吧?我们听您的。”   陈皮阿四森森地看了我一眼,这才转头对潘子道:“算你懂点规矩,我就提点你们几句。这火车是不能坐了,我安排了其他车子,想跟来的等一下跟我上车,不服气的,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过我事先告诉你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没那么简单,吴三省当初找我,就是要我这个老家伙给你们提点着,那地方,当今世上,除了我,恐怕没第二个人能进去了。”   胖子也看不惯贱|嘴又嚣张的陈皮阿四,冷笑一声,说话也不怎么客气,“我呸!老爷子你别吓唬人,你小胖爷我什么世面没见过?我告诉你,我们几个上天摘过月,下海捉过鳖,玉皇大帝的尿壶我们都拿着颠倒过,不就是一个九龙抬尸棺吗,能有多厉害?老子过去一巴掌能把里面的粽子打的自己跳出来。还有这位,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长沙狗王的孙子,想当年在山东的时候……”   ......   说了半天,最后还是全都坐上了陈皮阿四的车,一个星期后,我们来到了横山林区比较靠里的营山村,在村子里雇了一个向导顺子,十个人十五匹马就带着东西浩浩荡荡往林区深处走去。   我从来都没有骑过马,胖子仔细给我讲解了一番基本动作,我才勉强学会如何快速上马下马。所以在后面的行程中,我的P股都快裂成两半了。   我们的目的地是长白山某处的古墓——云顶天宫。那本来是一座残破的宫殿,后来被大帅哥汪藏海改造,成了东夏皇帝的陵墓,里面如何凶险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以汪藏海那尿性,八成又会有什么恶心恐怖的怪物。   汪藏海这货,就知道坑人。   “阿盖西”湖边上,熙熙攘攘的大概有三十几个人,五十多匹马,正在湖边搭建帐篷,其中有一个女人正在张开一个雷达一样的东西调试。   哦,还有一个也很会坑爹的阿宁。   我突然此行会异常凶险。   当晚我们在废弃的哨站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继续赶路,直至傍晚,却没有找到下一所哨站,更糟糕的是,顺子说暴风雪即将来临。   在雪山上遇见暴风雪,存活的几率很小,在大自然的力量下,全都是渣渣。   雪雾笼罩四周,风声凛冽,四周什么都看不清,这样的情景让我想起了在玉龙雪山上的糟糕经历,潘子道:“我们不能停下来等死,温泉可能就在附近,我们拉长绳子,分散了去找,找到了就拉绳子做信号。”   办法是好,可惜队友不够给力,没走几步顺子就晕倒了,这体质连我都不如。胖子气得大骂,结果他下一脚就踩塌了雪坑,连累我们一个个下饺子一样跟着他掉下去。   眼前全是雪,根本就睁不开,只听到叶成叫了一声:“等等等等!操家伙!都别下去,那雪里盘的是什么东西”   擦去眼睛上的雪珠,我下意识往下一看,发现我们现在正靠在一面陡峭的乱石坡上,离坡底还有五六米,雪堆里露出了几只爪子,看那形状,似龙非龙,倒比较像一条蜈蚣,一动不动。   张起灵和潘子解开了绳子滚下雪坡,小心翼翼摸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冲我们打手势让我们下去。   雪堆里的是一条龙雕,有着百只脚,即东夏国早期的百足龙。   陈皮阿四让手下华和尚从龙嘴里扯出了一条铁链,只是拉到一半就拉不动了,找不到机关,顺子的状况又不太妙,他们便先把龙雕的事放着,先生火给顺子暖身子。   吴邪拍了拍我,说:“先休息一下吧。”   “你去休息吧。”我随意摆了摆手,虽然我现在是累得小腿都有些打颤了,但是我隐约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很淡很淡。   我闭上眼,仔细去嗅那股硫磺味,循着气味慢慢靠近了龙雕,停在了巨大的封石边——硫磺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吴邪知道我的五感特别灵敏,见我这样子,当下就跟潘子他们招呼了一声。一行人走近,胖子最先闻到硫磺味,对我竖起了大拇指:“青柠妹子,你真行!”   虽然找到了温泉,但是怎么搬开这块石头呢?我们看着这块起码有十吨重的封石犯了难,吴邪看着一会儿,灵机一动,拿出一把石工锤,走到盘龙封石的一边,对准其中一块用力一敲,那块石头裂开一条缝,紧接着卡拉拉一连串石头磨擦声,上面的盘龙封石因为支撑力突然变化,顺着石坡开始滑动,露出了山体上的一条岩缝。   里面的硫磺味很浓。   因为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陈皮阿四便让叶成,郎风和潘子留在外面照应,我们一个个相继钻了进去。岩缝的石壁上刻了一些女真字,华和尚抄了下来,说等一会儿有时间再翻译给我们听。   岩缝里果然有几处小温泉,张起灵便出去通知其他人。华和尚用温泉给顺子擦拭了全身,喂了点热水,确定顺子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松下来休息。   这里的石壁上有许多彩画,不知道胖子要干什么,竟然开始用指甲剥彩画。   我顿时黑线,“这些壁画应该卖不了多少钱吧?”对于这货贪财的本质,我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胖子不爽道:“青柠妹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胖爷我有那么贪财吗?”   你就有。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胖子又道:“幸亏胖爷我心细,这里的壁画有两层!”   我凑上去看了看,似乎颜色是有些不同。   吴邪他们也听见了胖子说的话,齐齐用指甲剥起壁画来,很快,一副色彩绚丽、气势磅礴的画卷逐渐在我们面前展开来。   华和尚道:“这应该是东夏万奴皇帝和蒙古人之间的战争场景,你看这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万奴王本人,这很可能是传说中东夏灭国的那一场战争。”华和尚解说了一遍壁画内容后,还拿出了一样东西,他说,他所说的关于东夏国的所有资料都是这里面所记载的。   那是一条鱼状的东西,看起来就像一个装饰品,然而,吴邪在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呼吸就变了,我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又瞥了眼张起灵和胖子,胖子脸上也有一丝惊讶之色,而张起灵依旧面无表情。   ? ☆、28、再次抛弃 ?  “烟里面,有东西!”   张起灵看着积聚在头顶上的黑气,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灵宫,结果却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大石龟,愤怒之下,他们一把火就把那石龟烧了,结果谁知道头顶上竟然藏了许多奇怪的虫子。   华和尚当场脸色就变了,“这烟是虫香玉?乌龟里面有虫香玉!汪藏海想我们死。”   “虫香玉是什么东西?”吴邪问出了我的心声,只是没有人回答他,   张起灵一指前面走廊,道:“跑,不要回头!不管什么东西掉到你身上,也不要停,一直到出去,快!”他推了一把我。   对于张起灵的话,吴邪和胖子向来都是行动快于思考,想都没想,就往前一头扎了进去。我本也想跟着跑,可在手电光晃过那张淡然的脸时,我顿时就迈不开脚步了。   张起灵很怪,或者说雪山对于他来说有很特别的意义,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从踏上长白山之后,他偶尔会流露出跟平时不太一样的眼神。   对于这个酷爱趟雷的职业失踪人员,我丝毫不敢松懈,眼见他身形微动,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他,“说好的去哪都带上我呢?”   他定定的看着我,犹豫了几秒,反握住我的手,点点头,“别怕。”   ......怕啥?   一时间我有些茫然,就见他伸手关掉了我的手电,然后把自己的手电调暗,拉着我往跟吴邪他们完全不同的方向走了。   头顶有轻微的声音,并且不停有光点掉下来,我一开始觉得还挺好看的,不过看清光点的真面目后,我立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紧贴近了张起灵。我并不怕虫子,可是一只跟一群,那差别大了去了。我想我明白了张起灵那声‘别怕’的意思,这么多蜈蚣,密密麻麻爬在地上,看一眼我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唯一欣慰的是,它们不敢靠近张起灵。   走到墙边,张起灵用手电照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动作顿了一下,那里,有一个扭曲的英文。   不知道他按了哪里,面前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个矮小的暗门。张起灵对我说了一句“跟紧”,躬身就钻了进去。这似乎是一个盗洞,很短,几分钟就到头了,外面是一道山缝,很窄,也很陡。   我就跟着张起灵在山缝间艰难地行走,约十分钟左右就走到了头,张起灵开始在山壁上寻找记号,接着开暗门、爬盗洞,到了一个十分空旷的地方。   至此,我完全肯定张起灵来过这里。   前方有一座石桥,石桥末端已断,与对面相隔不过三四米,要跳过去倒也不是很难。不过张起灵完全没有到对面去的意思,他走到桥边,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捆绳子,紧紧地系在桥柱上,然后背起背包,看了看灰蒙蒙的上空,似乎皱了皱眉,刷地一下抽/出了他那把足有三百斤重的黑金古刀,转头对我道:“爬下去。”   我已经听见了扇翅膀的声音,二话不说就往下爬。   上空数道黑影闪过,人头鸟身的怪鸟冲向了张起灵,黑金古刀挥动起来。   我几乎是抓着绳子滑下去的,掌心被磨得生疼,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这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深,只十多米。脚一沾地,我便朝上面大喊:“张起灵!”   没有人回答我,三秒后,一个人影顺着绳子咻地就滑了下来,稳稳落地。   我见他衣服完好无损,没受丁点儿伤的样子,我才放心。   隐隐能看到上空有不少怪鸟徘徊。但它们似乎畏惧着什么,不敢下来。   张起灵用手电照了照,四周空旷,不远处有许多石俑,黑压压一片,看其动作,似乎在行军,长队延伸至远处黑暗中,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先休息一下吧。”   走到一块石头旁边,张起灵翻出压缩饼干来。   就着矿泉水吃着压缩饼干,我这才得空问张起灵,“你什么时候来过这儿的?”   “忘记了。”   额,我一时都忘记这件事了——主要是他表现得完全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我岔开话题:“为什么不告诉吴邪他们你知道路的事呢?”   张起灵摇了摇头。   我只好又重新挑了个比较轻松的话题:“我们还没置办年货呢,等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年货买了,然后给吴邪胖子他们买个新年礼物吧,还有教练,他都问候过你N次了,这次我们也去给他拜拜年吧。”   张起灵默默听着,没说话。   石俑尽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河壁,河壁底下有一个方洞,方洞旁边有一个洋文记号。   我表示习惯了。   来到一个圆形墓室,墓室正中央有一个棺井,棺井中罗列着几只棺材。   张起灵跳下棺井,用食指和中指细细摸索着,大约过了两分钟,他摸到一个地方,开启了暗门,暗门内有着他的记号。   张起灵看着那个暗门,看了好一会儿,在我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心神时,他翻了上来,拔出黑金古刀,在掌心割了一条口子,把血涂在我手上和衣服上。   我不解:“你干嘛呢?”   收回手,张起灵道:“接下来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留下。”   我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抬腿往前走,“啊,也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好东西呢,我真好奇呢。”   我果断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一只手揪回了我。   “下面太危险,我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恼怒地回头,“说好的去哪都会带上我呢?这才多久你就反悔了?”顿了顿,我说:“你的眼神明确的在告诉我,你这一去,也许就不会回来了,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希望自己能一直陪着你,不论是生是死。”   张起灵似乎愣了一下,看着我坚定的眼神,垂下了眼敛。半晌,他忽然把我拥入了怀中。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亲昵地抱我,我一下子就愣住了,鼻腔里满满都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他的手落在我后颈,我本能觉得不太妙。   “在这里抱着不太好,我们还是先下去吧。”说着,我就要推开他,几乎就在我脑袋刚动的那一霎那,他手指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我只觉颈后一麻,一股困意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我又惊又怒地看着他,咬了咬舌尖,想用疼痛来赶走困意,可是没用,眼前的他依然愈来愈模糊。他似乎说了一句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楚。   我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阿宁的声音,她叫了一声“乌老四”,然后有人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天哪。   颈后并不疼,我慢慢坐起来,旁边立马响起了胖子的声音。   “哎哟青柠妹子,你终于醒了!”   思维清晰无比,我看了一眼满脸欣喜的胖子,再看这个墓室里,有不少外国人,不远处还有几个陌生人,而最中间,则是阿宁和,他俩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隐约听到“铜鱼”“汪藏海”“女真人”之类的字眼,完全没注意到我这里。   敢情吴邪一点儿都不记恨阿宁曾经对他做的事啊。   胖子在我眼前挥了挥手,道:“喂,青柠妹子,你不会又傻了吧?”   我条件反射回了他一句“你才傻了”。   “没傻就好。你怎么晕在这儿?小哥呢?”   “他下去了。”我站起来,走向棺井。   “什么?下去了?这小哥也真是的,怎么不等我们呢?万一下面有什么怪物,他一个人对付的了吗?这也太心急了点。”   棺井下面有已两个外国人,我一翻身就跳了下去,径直走到张起灵之前站的地方摸索起来,果然找到一个不同的凹处,一按,暗门出现。   老外十分惊讶,张张嘴刚要说什么,我抢过他手中的手电筒,大踏步越过他,进入暗门。尽头又是一个平台,平台边缘依然是悬崖。   崖边系了一根绳子,看打结的手法,无疑是张起灵。   我把手电别在腰间,刚准备爬下去,吴邪的声音响了起来:“青柠!”   我回头,吴邪飞快来到我身边,把我拉离悬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他娘想死啊?干嘛一个人跑下来?这里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手没小哥好久不要乱逞强!你要出事了我该怎么向小哥交待。”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手比我差的人没资格说我。”   吴邪:“......”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胖子等人也走近了,阿宁笑道:“洛小姐,你放心吧,张小哥那么厉害,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直接无视她。   “哎呀呀,你们真是啰嗦,担心就下去看看不久知道了。”说着,胖子率先拉着那根绳子下去了。   这一次爬悬崖的经历比之前销魂多了,我爬到一半是,看到了悬崖间连接的数条铁链,至于上面挂的是什么,我着实不想回想起来。   胖子打亮了照明弹,照亮了整个崖底,因此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   ? ☆、29、终极 ?  堪比十层楼高的青铜门,上面繁复的花纹勾勒出奇怪的图案。   手腕上的印记仿佛灼烧起来了一样,我恍惚的看着那扇青铜门,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牵引着我,让我想要靠近那里,相反的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就像看到了天敌一样。   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难道这是……万奴王的九龙抬尸棺?汪藏海龙鱼密文中说的?”   吴邪的惊呼声拉回了我的思绪,我低下头,左手手指摩挲了几下右手腕上的勾玉印记,依然灼热,如同从骨子里燃烧起来了一样。   深吸一口气,我平复着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定了定神观察四周。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张起灵。   这条地下裂谷谷底足有五六百米宽,地上的碎石都像小山包一样,想藏一个人很容易,但我不认为张起灵抢先下来就为藏在这里。   我打着手电四下走了走,没有任何发现任何痕迹。   ——他不在这里。   裂谷中间的石台上,胖子和阿宁的一个手下已经爬上了一条铁链,悬在那个九龙抬尸棺上方。与此同时,我听见了翅膀扇动的声音。   我瞬间变了脸色,几乎是咆哮着喊:“胖子,你快下来!”   他们都被我吼得一愣,胖子说:“呵呵,没事儿,我就看看,不会......”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和阿宁的那个手下突然飞了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上去。   让你丫贪财!我骂了一声,飞奔到潘子身边从他包里拿出照明弹打上半空。   头顶上、铁链上,无数只人面鸟盘旋;棺椁里,据说是万奴王的尸体突然起尸,像蜈蚣/精一样有许多只手的万奴王努力挥动着爪子想抓住他上方的胖子。   枪声响彻谷底,人面鸟俯冲而下。   我不禁咬牙,刚刚看了的,明明没有这些怪鸟,它们到底从哪儿跑出来的!   吴邪大吼一声:“大家快跑!”他拿着枪就要去救胖子,瞥见我没动,皱眉道:“青柠,你快跟着潘子他们走!”   “我可不是你的手下。胖子,快下来!”   我从一个外国人手里抢了一把枪就朝胖子那边跑了几步,对着万奴王伸出的手猛打——外国人的枪就是不一样,手感比陈皮阿四曾经弄得那几把好多了,而且后坐力也比较小。   胖子迅速爬下来与我会合,我们一边打人面鸟一边撤退,胖子见吴邪没动,拉了他一把:“你在发什么呆?”   吴邪直直地看着石台方向,疑惑道:“你看……他想干什么?”   棺椁里的万奴王已经爬了起来,跳下石台之后,径直就向青铜巨门走了过去。   胖子惊讶道:“难道他是想进入巨门之内?”   我顿时想起了之前在岩缝里华和尚翻译出来的内容,汪藏海留下密文说如果时间不对,打开地底巨门就会遭受天谴,地下的业火就会通过巨门涌出地狱,焚烧整个天空。   吴邪脸色一变,显然也想到了,立马追着万奴王几个扫/射,只是子弹打在尸体上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吴邪对胖子大叫:“炸药!”   胖子立即从腰间抽出□□,冲上前去,一跃而起跳到万奴王背上,把□□塞进万奴王嘴里,然后赶紧跳了下来。动作如行云流水。   我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是我见过的身手最厉害的胖子。”   胖子得意一笑。   吴邪眯着眼睛继续扫射,不知哪颗子弹点燃了□□的引信,万奴王整个脑袋连同肩膀被炸裂,没来得及欢喜,照明弹熄灭,四周一片黑暗,只剩下微弱的手电光。   我们背靠背直喘粗气,整个谷底似乎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无数怪鸟将我们围住,接着又不少尸体被丢到了我们面前,有陈皮阿四的手下也有阿宁的手下。最后,我还看到了叶成。   他身上有不少血窟窿,其中一个眼睛已瞎,另一个眼睛睁得老大,充满了惊恐之色,还有对人世的眷恋。   他从玉龙雪山上活着下来了,可惜最后还是没有逃开长白山上的人面鸟。   我握紧了手中的枪,虎口麻得几乎没有知觉了,青铜门的影子像是地狱来的恶鬼,让我心里越来越烦躁不安。   张起灵,你到底在哪儿?   “这样腹背受敌,太不利了,这里有一条岩缝,我们躲进去,死也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些死鸟。”胖子拉着我们退到了裂谷地下两块巨型山岩之间的夹缝里,堆积起几块石头作为掩体,道: “它们只能一只一只进来,只要杀掉几只,就能把入口堵住,我们能撑得久一点。”   人面鸟却没有再攻击我们,而是张开了嘴,吐出了猕猴一样的动物。   口中猴跳下地后就开始啃咬地上的尸体,弄得地上到处都是血和散肉,那场景比曾经坤子在我面前把脑子摔成肉泥更加恶心。   这里的人面鸟比仙女墓中的人面鸟更加恶心恐怖。   胖子被血腥味刺激的眼睛血红,喝了一大口白酒,道:“他奶奶的,想吃胖爷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这铁板牙!”   吃完尸体,口中猴注意到了我们。   又一轮战斗开始。   十分钟后,吴邪和胖子的枪就卡壳了,他们有子弹,但根本没时间换,只好与口中猴肉搏。我被他们夹在中间,有他们掩护,换子弹的机会倒是有,奈何我当时抢的别人的枪,哪来的子弹给我换?   “咔咔”,枪卡壳了,我一把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锋利的刀刃划开口中猴的身体。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我的动作自然比不上动作快,有两只口中猴咬住我的肩膀,那尖利的牙齿几乎咬到我骨头,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我立马就要一刀挑开,肩膀里的牙齿却突然松开了,口中猴直直倒了下去,似乎已经死了。   我呆了呆,眼角余光瞥见一只口中猴冲我脑袋咬来,我举起手挡住,任由那只口中猴咬,手心一阵剧痛,随后,那只口中猴倒下。   我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继续挥动匕首。自己多了一项新技能我很高兴,但我完全没打算用这招消灭口中猴!   特么这样咬下去就算能杀死口中猴劳资也会失血过多而死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痛到麻木了,突然,四周一震,我踉跄了一下,口中猴的攻击也顿住了,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我茫然地看向吴邪和胖子,他们顶着一身一脸的伤,同样茫然地看着我。   胖子自言自语道:“怎么了,到手的东西不吃了?难道嫌我太油腻?”   口中猴爬回人面鸟嘴里后,人面鸟就迅速逃窜,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正当我们疑惑不解的时候,只见青铜巨门上面封门的人皮开始脱落,两扇青铜门竟然向外挪开了一条细缝,然后不动了。   手腕上猛然灼烧起来,整条手臂都像是被烈火焚烧着,手中匕首无力滑落,我紧紧捏着手腕,额头上冷汗连连。   吴邪和胖子听见声音,把目光从青铜门上移过来,见到我的样子,惊道:“怎么了?伤得很严重吗?”   我咬牙道:“没事,我忍得住,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越靠近青铜门,身体的排斥反应就越强烈,心里那种熟悉感却越来越明显,让我十分想进去,在这种矛盾的情况下,我觉得自己都快纠结成人格分裂了。   远处看青铜门只开了一条缝,其实在近处看已经很宽了,门缝内的黑暗中亮起了好几盏灯火,而脚下的石头缝隙中开始冒起一股淡蓝色的薄雾,一连串的鹿角号声从裂谷的一端传来,悠扬无比。   我愣在了原地,心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丝愧疚。   猛然被人一把拉住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胖子脸色惨白,声音竟有些颤抖。   “阴兵借道!”   一队队伍从雾气中走来,他们穿着殷商时代的破旧盔甲,手上打着旗杆,后面有人抬着号角,走路像飘一样,都长着一张马脸,面无表情,脸色苍白。   我心跳顿时停了半拍,瞪大了眼:在队伍中间,那人穿着同样的盔甲,背后背着他那把黑金古刀。   他终于还是要抛弃一切了吗?   终于要彻底抛弃我吗?   我看着张起灵,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几乎立即就想冲过去拦住他,却被一只手紧紧按住了肩膀,又一只手捂上了我的嘴,触到我脸上的泪水时,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捂得更紧。   我被人死死按住,只能呆呆地看着张起灵从我们面前走过,似乎注意到了这边,他转过头来,展开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嘴唇微动。   “再见。”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他随着阴兵们逐渐消失在青铜门内。   如同置身于火焰中一样,我整个身体瞬间一片灼热,胖子嘶了一声,刷的抽回了捂住我嘴的手。   我看着青铜门,只觉得喉咙开始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身体愈发灼热,热得我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青柠?青柠!”   ? ☆、30、沉睡的温柔 ?  小哥进了青铜门,洛青柠和吴三省陷入重度昏迷,吴邪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这种疑惑在下了长白山见到那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之后立刻变成了深深地警惕。   “把她交给我。”   大冬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衬衫和暗纹长裤,容颜俊美得不似凡人,那眼神说是冷漠,不如说是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看着一只蝼蚁。   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度魅惑而危险,漆黑的眼眸偶尔划过银色的冷光,让人心惊肉跳。   吴邪背着洛青柠后退了几步,躲到了队伍里那个唯一还有枪的外国人身后。   这个人如果是神,那也绝对是魔神。   吴邪问道:“你是谁?”   男人嘴角的笑容未变,性感的薄唇轻轻张开,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由他做来都仿佛带上了无尽的高贵与魅惑,“我可是她最亲爱的弟弟呢~”   “不可能!”吴邪斩钉截铁道:“青柠说过,她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而且她也没有弟弟!”   “她当然不会知道。”男人的眼眸微微眯起,一丝恨意划过了眼底。“我再说一遍,把她交给我。”   “哎呀呀,这位小哥,别急嘛。”胖子冲吴邪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自己上前挡住了男人的视线,“青柠妹子她身体不太好,你总要让她先去医院看看吧?话说你是青柠妹子的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现在住哪儿的?”   吴邪和阿宁对视一眼,朝队友扬了扬下巴,一群人就要快速离开,然而他们刚走了两步,十几根树枝就刷刷地插/在了他们脚边。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哦。”   男人笑得绝美,可是在吴邪他们眼里对方比恶魔还要恐怖:他们谁都没有看见男人是怎么出的手,明明他手上就没有树枝!   外国人立即就掏出了枪指向男人。   下一秒,他的右手自手腕而断,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反应慢了一拍,凄厉的叫声响起,他的身体到了下去。   “愚蠢的人类。”男人轻蔑一笑,瞬间出现在吴邪身边,抬手搂过昏迷中的洛青柠。   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男人就要顺利劫走洛青柠,变故陡然发生——两根树枝叉住了男人的手臂,一个穿夹克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吴邪身旁,比他更快一步抱走了洛青柠。   瞬间杀气浓郁得如有实质一般,阿宁等人脸色惨白,差点儿忍不住跪下去。   “又是你!姜黎!”男人的脸色难看。   姜黎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如果他再晚来一步,洛青柠就要被这位“曾经的大人”抓走了,以这位“曾经的大人”心中的恨意,他毫不怀疑对方会将洛青柠折磨致死。   姜黎扫了一眼昏迷的外国人,淡淡道:“大人,请您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好。”   被姜黎屡次破坏,男人怒极反笑:“好一个姜家!如此耿耿忠心,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时刻跟着她!”   目送男人离开,姜黎看了看自己怀中的人,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喃喃道:“大人,你可要快点醒来啊。”   吴邪他们完全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虽然这个叫姜黎的帮了他们,不过看到姜黎抱着洛青柠就要走,他连忙拦住了对方,“那个...请你把她还给我好吗?”   姜黎看着他。那眼神与之前的妖孽男一样,让吴邪心惊肉跳,生怕对方也要强抢,他不认为能让妖孽男忌惮的姜黎会很好对付。   “那个、我是青柠的朋友,青柠她受了伤,我想先带她去医院......你也一起去?”   姜黎沉思一会儿,点头。   洛青柠醒来后,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起来比在西沙伤了脑子还惨,随着手腕上勾玉印记消失的似乎还有她的笑神经。   胖子和吴邪说尽了笑话、各种毁形象,她都是那副淡淡的跟张起灵有得一拼的样子。   说着安慰洛青柠的话,其实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家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   打扫、洗澡、洗衣,然后,睡觉。在梦中,断断续续又经历了一遍下斗生活,画面截止在那个淡漠身影淹没在青铜门中,那一声“再见”充满决绝与坚定。   泪水沾湿了枕头,再没了睡意。   午夜零点的钟声敲响,咻咻声不断从窗外传来,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炸开在黑色的夜空,转瞬而逝。孩子的嬉笑声,恋人和家人的幸福笑颜,照的这个黑夜如同白昼。   又一个新年到来。   洛青柠默默地关上窗户、拉上窗帘,隔绝了一切。打开电视,拿出冰箱里的面包,没有饮料,只有酒。   “哎呀妈呀,你这拿的啥?”   “哎呀爹,你可别管我叫妈,女儿受不起呀!”   电视里的人不知疲惫地演着一个又一个小品,观众爽朗的笑声透着满满的愉悦。   洛青柠吃着面包,窝在沙发上,对着电视举了举酒瓶,呵呵一笑:“来,今天开心,干一杯!”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出神地看着电视,喃喃着:“爷爷,奶奶,我好想你们。”   “你们说,他还活着吗?他还会不会回来了?我明明说过,要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为什么他还要丢下我。”   “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被丢下两次了。他脾气也不算好,也不会做菜,更不会心疼人,满心都是他的责任、过往,这么差劲的男人为什么我就是忘不了呢?”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   一瓶又一瓶酒下肚,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洛青柠摇了摇沉重的脑袋,用飘忽的步子走到冰箱前,打开看了一圈,失望的骂道:“张起灵你丫真抠门,才买了这么几瓶酒!”她嘴里嘟哝了几句,扶着冰箱转身,却看到一个人影立在沙发边。   洛青柠努力睁大眼想看清那人,奈何眼前模糊得很,于是晃晃悠悠地往那人走去,她伸出手,却抓了个空:“咦?你怎么变成两个了?你弟弟跟你长得好像哦...唔,这张脸好熟悉啊...话说你是谁啊?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洛青柠凑近了些,睁着醉意醺然的眼,“你怎么不说话?”   皮肤真好......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又凑近了几分,看到眼前人的眼神沉静如水、清冷无波,像谁来着?张什么?麒麟......啊,对了,张起灵......   她开心地笑起来,抱住了眼前的人,“张起灵,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笑着笑着,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哭得撕心裂肺。   “为什么要丢下我,我只剩下你了,为什么你不要我!我愿意陪你去找记忆,我愿意陪你去死,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对不起。”   张起灵紧紧抱住了洛青柠,在这个属于家的地方,他终于露出痛苦和悲伤。   他是张家的族长,是张家的支柱,为了家族、为了责任,他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一次又一次的寻找,一次又一次的忘记,失去朋友,失去家人,心志早已磨练得坚硬如铁,但他孤独了百年,寂寞了百年,理智上他告诉自己应该远离,但是在感情上,他拒绝不了洛青柠给他的那份温暖,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家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却已逐渐沉溺在这份温暖中。   他犹豫过、挣扎过、彷徨过,想着,也许身边有一个人陪着也不错,若有危险,他定会拼尽全力护着她。   然而,这份带着期望的犹豫在进入青铜门之后,彻底湮灭。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子里,张起灵把盖在洛青柠身上的毯子放回原处,把电视打开,刻意营造出没有人来过的假象。   或许,让她以为他死了更好,跟着他,只会受伤。   反正,他们终会分别的,时间一久,终会忘记他。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张起灵的手轻轻放在胸口,那里,似乎是一片空荡荡的,他无声地叹息,背上包,拿着黑金古刀,静静地离开。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那蓝色的身影仿佛要被黑暗吞噬了一样,沉稳的脚步仿佛即将踏入地狱,淡然得令人心酸,孤独得令人心疼。   他走后,窗户上出现了姜黎的身影,姜黎看着沙发上犹带满脸泪痕的熟睡着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31、大结局 ?  作为神的仆人,姜黎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但他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人。看着自己家族曾经的主人沦为弱小的人类,并且还爱上那个生来就只会成为悲剧的张家人,他除了疑惑和感慨,还有戚戚然:绝对,绝对不要爱上凡人!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主人的那个叫吴邪的朋友又来了,给予各种明里暗里的安慰,顺便商讨一下各种谜题,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主人才会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精神。   其实对于他们的疑惑,姜黎有大半是知道的,但他完全不打算告诉他们,包括他们认为凶多吉少却早就回来过的张起灵——张家的人跟这些凡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走的时候,吴邪很有礼貌地跟疑似跟踪狂的忠犬姜黎说了声再见。   姜黎一边想着其实他很不想再见到你了,一边寸步不离地跟着洛青柠,在厕所门前被拦下。   “姜黎你够了,你能不能不要时刻跟着我我真的不会寻死也不会被人暗杀!”   那可不一定。   姜黎嘀咕着,但还是没有破廉耻地跟进去,他笔直地站在厕所门口,俨然一个万分称职的保镖。   过了十分钟,洛青柠还没有出来,他有些担心:“大人,您好了吗?”   没人回答。   “大人,我进来了哦。”   依然没人回答。   姜黎立即转身一脚就踹开了厕所门——里面空无一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一日、两日...   一个月、两个月...   姜黎没有找到洛青柠,族长也推算不出来洛青柠的所在。就在他懊恼得几乎想打上长白山去了得时候——虽然他打不过也进不去——他遇见了一个女道士。   女道士叫冉姿,灵力强得几乎能跟他们姜族相比,当然,这不是让他关注她的理由,他惊讶的是,这个叫冉姿的女人身上竟然有独属于魔神曜冰身上的魔气。   一般道士都会有追踪恶灵的方法,姜黎不待对方反应,就急匆匆地说:“你是不是遇到过一个身上带有魔气的男人?你快帮我找到他,他抓走了我一个很重要的人!”   盯着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人,冉姿和自己俩徒弟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   “你是谁?”   姜黎皱着眉考虑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既然你是道士,那么应该知道雪山姜族吧?”   冉姿想了一下,瞬间就变了脸色。   “你真的是姜族的人?”   瞥了满脸不可置信的冉姿一眼,姜黎不屑地释放出自己的灵力,“你觉得现在世间还有人能有如此纯净的灵气吗?”   “姜族入世,难道……”想到那个可能,冉姿脸色愈发难看,“你要找的人……”   “对,就是朝颜大人的转世!”姜黎肯定了她的想法,道:“朝颜大人被曜冰抓走,她的神魂尚未觉醒,绝对不是曜冰的对手,而我离开雪山灵力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你与曜冰交过手,那么以你们道士独特的方法,必可以找到他们。”   冉姿脸色凝重,忽然对徒弟们说道:“你们先回去,一个月后,如果我还没有回来,陆雪,就由你来继承掌门位置。”   “师父,我们也可以帮忙。”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陆雪不能任由自己师父孤身奋战。   “就是说嘛,美女师父,虽然我是不如你厉害,但是好歹我也是个男人,怎么能任由自己师父去送死呢……话说小雪你真的该回去睡觉了,看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黑眼圈都出来了,再这样下去估计你还没到三十就会变成黄脸婆了,到时候就嫁不出去了。”陆旭絮絮叨叨地走到姜黎身边,“走吧兄弟,有美女师父帮你,你可真是赚到了啊。”   “我也去。”陆雪完全不想搭理自己亲哥,只是坚定地看着冉姿。   冉姿看着她,忽然就掏出了张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贴到了陆雪脑门上,声音略有些低沉:“能教的我都教了,掌门印放在哪里你也清楚,陆雪,不要让我失望。”她又转身看向陆旭,陆旭忙躲到了姜黎身后。   “美女师父,我就是去凑热闹的,你放心,有什么不对我绝对立马就跑不会带上你的!”   “……”   找到洛青柠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彼时,曾经的魔神现在却只有一缕魔气能幻化成人在人间行走,曜冰不甘心只有自己记住,努力地在帮助洛青柠进行又一轮“忆起过往”,法术被打断,洛青柠从幻境回归现实。他顿时杀意滔天。   冉姿灵力的确够强大,但她终究是个人。   陆旭天赋高,但灵力一般。   只有拥有半神之躯的姜黎能勉强与曜冰一战。   洛青柠死了。   就在吴邪四人刚从巨蟒口中逃生、阿宁想动手清洗自己的胸口时,那个叫姜黎的男人带着一身重伤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面无表情地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   如此突然,没有一个人相信。   姜黎只是对着张起灵摊开了手,道:“青柠大人临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手心里,是洛青柠自原来的世界带过来的、从不离身的三叶草项链。   “她还说……‘张起灵,这次终于不是你丢下我了’。”   张起灵的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分割线—————————   本文完。   这个结局是我早就想好了的,虽然结尾太仓促,不过就算我多写几章,小哥依然是最后出场,结局依然不会改变的……   说实话,写盗笔真的太痛苦了,无论是哪一章哪一句话,都觉得写的很烂,非常不满意。   其实我曾经一度想弃文,但一来我不喜欢半途而废,二来舍不得,三来,多亏了那些一直支持我的朋友,每当看到他们的评论的时候,我就又有动力了!……虽然还是烂尾了……   其实我更喜欢的是逗比无下限的风格……所以我在想要不要重写一篇比较破廉耻的盗笔文,该如何开得一手好挂这又是一个问题了。   最后,非常感谢那些愿意看我文的伙伴们!   请不要大意地继续支持我的另一篇综漫以及另一个张起灵短篇吧!   短篇完结《盗墓同人七言绝》   连载中《综漫金色时空追逐》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